民黨政府。共產黨被罵作“共匪”時,這位老先生把他當校長時的學生周恩來從“同學錄”中刪除。共產黨坐天下後,他給周恩來寫信,說“正在閉門思過”。周恩來不念人舊惡只念人舊情,派飛機把張伯苔由重慶接回天津,表示慰問。張伯苓先生去世時,周恩來親自趕往天津弔唁,悼念這位母校的老校長。
我想起……善良使人心平,慈愛使人氣和。
心平氣和就是一種休息,就能帶來快樂。
同文藝界人士和民主人士的聚會更多些,因為這種聚會不僅是休息,本身就包含有統戰工作的意思,何況聊天時還可以更具體更有針對性地做工作,解決一些問題。
在中央領導人中,周恩來結交的文藝界朋友最多,舉凡有些名氣或雖然名不見經傳但確有所長或有某種代表性的人物,他幾乎都認識,並且多數都交了朋友。像郭沫若、茅盾、巴金、艾青、曹禺、蔡楚生、田漢、陽翰笙、夏衍、白楊、張瑞芳等等文藝界老戰士,無不與周恩來建立起深厚友誼。
比如張瑞芳,在我記憶裡她的入黨都是周恩來介紹的。那是1946年,日本投降後不久,周恩來把我叫去,單獨囑咐:“何副官,你去陵江門接一下張瑞芳,要注意安全還要保密,決不能帶尾巴。”
我記得張瑞芳當時是住在陵江門一座國民黨修建的公寓裡。我去之前,首先設法甩掉國民黨特務,確實證明沒尾巴了,才猛插公寓接走張瑞芳。帶張瑞芳到周恩來那裡,她高興得不得了,我記得是批准她加入中國共產黨了。
周恩來在重慶結交的這批朋友,來往密切,友誼深,彼此很隨便。直到建國後,周恩來當上總理,與這些人仍是朋友相交,相互之間的感情和關係從沒因為地位的變化而變得疏遠或冷淡。
從我的感受,周思來和鄧大姐老兩口的生活太單調,太寂寞,尤其是逢年過節的時候。他兩個人都是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去,但是,要說沒有一點空閒時間也不真實。逢年過節,老兩口有點空閒時,那種單調寂寞就會顯得突出。總理害怕這種寂寞,寂寞往往會使人生出莫名的孤獨與憂傷。所以;年前節前,只要估計有點空閒時間,我們必要給總理安排一些活動,不能叫他“閒”。
總理自己也注意不發生“閒”,一得空兒,必要提出名單,請客人到家來聚會,特別是文藝界人士,他們一來,西花廳就熱鬧起來,活躍起來,總理就會忘掉寂寞,快活起來。
有子女的首長們,勞累之後巴不得有兩天清閒,與孩子們共享天倫之樂。沒有子女的首長,如果生性孤僻,也就不容易理解總理。比如彭德懷,在軍營中過慣了硬梆梆、簡單明確的制度式生活,對於總理喜歡與文藝界人士交往,就產生一點看法。說過一句兩句難聽的話。不過,他本來就是厲害人,敢罵娘,敢為民請命,也難免敢翻臉把人鬧個難堪。有些高階領導高階將領因此對他意見大些,周恩來卻從來沒有為個別一句兩句話生出意見或看法,相反,對彭德懷更加喜歡,常對我們工作人員說:“那才是個好同志呢,有啥是啥,怎麼想就怎麼說,你叫他裝假他都裝不出來。”
周恩來常去彭德懷住所串門看望,同時也繼續與文藝界廣泛結交來往;他不因為彭德懷的難聽話而疏遠彭德懷,更不會因為彭德懷的偏見誤解而斷絕與文藝界的朋友聚會。周思來是按照自己對生活的理解和認識而生活,不是按照別人的議論或想法去生活。
正因為如此,文藝界人士、民主人士,有什麼事,發生什麼矛盾,首先想到的都是周恩來,請周恩來幫助解難。
記得有次接到一個電話,大聲說要找總理。
“總理正忙,請問您是哪位?”
“我是張治中。請你向總理報告一聲,我找他有急事。”張治中的聲音有些異常。想起當年軍事3人小組的活動,天天一道坐飛機,想起“不要忘了我張治中3次到延安”,我決定報告總理。
此類事,只要我們報告,總理是不會不馬上接電話的。
“文白兄嗎?”總理聽到報告,馬上接電話:“我是恩來呀。”
“哎呀,總理啊,”張治中剛聽到周恩來的聲音,立刻像個受了委屈的大孩子一樣叫起來:“請你轉告郭,要筆下留情啊!”
“怎麼回事啊?文白兄,你不要急,慢慢講麼。”
“我已經給總理寫去一封信,就是郭沫若先生那個洪波曲,請他筆下留情!我張治中罪該萬死,遺臭千年,也還不敢有計劃有預謀地加害恩來兄。我若是這種人,以後還好見總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