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就是時黃意的女兒,時心紫十八歲的生日;愛情長跑了八年,柳揚興高采烈地買了戒指準備跟她求婚,誰知……辛苦等待的結果卻是一場永別!
如此悲慘的事,即便如郝樞啟這等七尺男兒漢,也要痛心疾首、不能自已。
“等待”是何其不值、又愚蠢的事!人連下一秒都不能掌握了,又怎能去期待那多年後的事會有好結果呢?
“郝先生,如果沒有問題,請你籤個名吧!”警察遞給他一份紀錄與筆。
顫著手,郝樞啟接過紙筆,發著抖簽下了名字,心裡不住為柳揚抱屈。幹麼去等待那些無謂的事情?早四年前拖著時黃意進禮堂,起碼他們還能做四年的夫妻,也不至於……
他的淚止不了,又不能像水如新一樣完全失控地放聲大哭,若連他也倒下了,這殘局誰來收?一任心底翻湧著無數悲憤,他心痛得幾乎炸開。
辦妥手續後,已經哭癱的水如新任由郝樞啟扶著離開醫院。到了外頭,才發現天已經微微亮了,空氣中一股潮溼的涼意凍得人直打哆嗦,卻也相對地凍醒了她的神智。
水如新垮著雙肩,腳步蹣跚:“我以為……再過不久就能喝他們的喜酒……”
為著上天的殘忍,郝樞啟憤恨地握緊拳:“柳揚等得太不值了!”
她眨著一雙泛紅的淚眸,楚楚可憐地望著他。柳揚與時黃意苦苦等待卻換來死亡做結局,那他們呢?
他們也是相愛的,卻都很倔強,為了各自的理念,勞燕分飛八年,不是沒後悔過,卻不曾屈服;總認為會有那麼一天,對方能瞭解自己的心,然後,時間把愁怨沖淡了,獨留下堅貞的愛陪伴他們到永遠。
然而,時間是一項何等難以把握的事,會不會等他們誤會冰釋、重歸於好的那一天,即是他們進棺材的那一刻?
郝樞啟彷彿也感染到了她的悲意,淚眼相對中,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賭什麼氣呢?溫柔地,他伸出手拭去了她臉上的殘淚。
她吸吸鼻子,粉頰摩挲著他粗糙的掌心:“樞啟、樞啟、樞啟……”宛如世間僅剩他一人可以依靠,她不停呢喃著他的名字。
那每一聲呼喚都化成一根針,狠狠扎進他早痛得幾乎破裂的心坎裡,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她頗為驚訝地伸手承接住那滴滴冰冷的淚珠,望著他已生出些微皺紋的臉。啊!歲月已經開始在他們身上留下痕跡了。
二十一歲結婚至今,恩怨糾葛十六年,這並不是一段淺短的歲月,其間,也發生過無數動人心魄的事,很多景物都變了,只有彼此相愛的心依然不變。
她心疼地伸出雙手捧住他的臉,他低下頭,與她額抵額,四行淚水匯流成一氣,奔流、一直一直地奔流:……
然後,第二年,郝樞啟以三十八歲之齡淡出了社交圈,他終究未能成為天下第一富,不過他完成了年輕時的夢想,成為一個單純的實業家。
同時,他也放了三個兒子自由,任他們去追尋屬於他們的夢想。
再然後,水如新在完成輔佐時黃意的女兒時心紫順利接管公司後,徹底退出模特兒界,成半隱居之身。
不過有一點很可惜,她和郝樞啟還是沒能合好,因為他們誰也拉不下那個面子先認輸。
再再然後,他們的兒子紛紛成家立業了,郝韞禮娶了個溫和聰明的女子,唐欣;郝韞然則與時心紫配成一對,並且順利將老爸的公司也委託給喜愛從商的妻子管理,而他本人,現任T大中文講師。
最最叫人驚訝的是郝韞霆,他娶了乾妹妹路箴茗為妻,原先打的是讓兩家成一家的好主意,可惜——
不服輸的郝樞啟和水如新在教堂裡大吵了一架,吵得兒子們受不了將他們關進了房間裡,他們……還在吵……
尾聲
記憶宛如一場快速放映的電影,在眨眼間,播畢了他們四十九年的人生——在郝韞霆與路箴茗結婚的教堂外,那密樹成林的前庭裡,郝樞啟大張的手臂接住了水如新自樹頂落下的身子,同時也結束了她短暫的冥想:“記不記得這是我第幾次這樣接住你了?”
她撒開頭,硬是躲開那專注的視線:“誰會記得那種無聊事?”
“無所謂,反正我也不記得。”他硬是俯下頭,在她的粉頰上輕吻一記。
她愕然抬起眼迎上他,那前一刻還與她針鋒相對的眼神宴時轉為溫和。
“如新!”他口氣嚴肅得叫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
“幹什麼?”她抿著唇,眼眶中有淚水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