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在一片悠揚的琴聲中,趙姬抱著趙政緩步走進客廳,眾人紛紛上前祝福,對小公子讚不絕口。人群中不知誰說了一句:“小公子長得怎麼像呂不韋。”
儘管說話聲音不大,隔著幾個人仍然讓異人聽得清清楚楚,他眉毛猛地聳動一下,心驀地一沉,有一種說不出口的醋意。其實,異人早就發現趙政長得像呂不韋,他從兒子身上找不到一點與自己相像的地方,但他無法說出口,甚至在趙姬面前也不能說出半個不字。
異人聽了這人的話,又聯想兒子出生那天奶媽說的“不足月生的,通常孩子都是十月懷胎,而小公子才八個月”。的確,算到今天,自己同趙姬結婚才剛滿九個月。
以前,異人只是懷疑兒子的來歷,現在更堅信兒子不是自己的,只是拿不出證據罷了,苦水只好向肚裡流。
異人側目瞟瞟呂不韋,他正和公子嘉悄悄私語著,至於談的什麼他一點也聽不見,只能看見二人的嘴在微微翕動著。
異人對公子嘉代表趙王來參加兒子的滿月喜宴當然高興,剛才還準備走過去向他舉杯致謝呢,如今見呂不韋同他談的十分投機,馬上打消了剛才的念頭。
異人的心涼到了冰點,他剛才對趙姬懷抱著兒子在客人中穿梭走動甚感自豪,美妻生貴子乃是人生兩大喜事。可是,現在呢,他覺得趙姬臉上掛滿的笑容是對自己的汙辱,他對那懷中的兒子也萌生一種厭惡感。異人再也提不起興致,他覺得臉上蒙了層灰,推說自己身體不適,放下酒杯,要回書房休息,有人攔住他說:“異人公子留步,今天是小公子的大喜之日,你萬萬不可離開,你這一走誰在這裡唱主角?”
異人回頭淡淡地說道:“有呂先生在此照應就足夠了。”
“異人公子這話就大錯特錯了,小公子的阿爹是公子而不是呂不韋,這等事哪能隨便讓人代替呢?小公子該不會也是呂不韋代公子生的吧?”
眾人哈哈大笑。
異人漲紅了臉,卻無法在這種場合下發火。恰在這時,呂不韋從旁邊走來,異人從心底生出無限不快,但又不能表現在臉上,強作笑顏說:“呂兄,我身體不適想先回房休息,你代我照應一下客人。”“這——合適嗎?公子再堅持一會兒不行嗎?”呂不韋有點意外。“我身體實在不適,頭懵懵地,幾次想暈倒。”
“公子可能是飲酒有些過量。”呂不韋安慰說,“那好吧,我在此代公子應付一下客人,讓下人服侍公子好好歇息。”
異人匆匆回到書房倒在床上就睡了。也許真是飲酒太多,再加上心裡不快更容易醉,一覺醒來已是半夜。異人起來倒杯水喝下,睡意全無,悄悄披衣走出門,不自覺地來到趙姬居住的後院。自從趙姬懷孕,他都有四五個月沒有和她同床了。異人正要推門進去,猛然聽到內室傳來竊竊私語聲,如果不是夜深人靜,在院中根本聽不到任何聲音。
異人躡手躡腳走到院內,在內室的窗下蹲了下來,並把耳朵貼在窗戶上,他聽清了室內的談話。
異人渾身的熱血迅速燃燒起來,怒火從心底升起。這一對狗男女竟敢揹著自己幹起這種無恥的勾當,根本沒有把他異人放在眼中,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切懷疑被證實了,趙政不是自己的兒子,異人有一種受騙的感覺,更有一種屈辱感。他猛地站了起來,緊緊握住手中的佩劍,準備衝進室內將這一對無恥的狗男女剁成肉醬。
就在他舉步的瞬間,異人躊躇了。沒有呂不韋也許他現在仍是流浪街頭的乞兒,說不定早被趙國人殺了祭旗呢?是呂不韋把他從苦海中解救出來,讓他由乞丐一夜之間變成富翁,也是呂不韋重新恢復他真正大秦公子的地位,沒有呂不韋就沒有他今天的一切。就是這室內的女人不也是呂不韋送給他的嗎?也許趙姬本來就是呂不韋的,是呂不韋為了討好自己才送給他的,這樣,她和呂不韋私通也是理所當然的。
異人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既然你呂不韋誠心誠意送給了我,就不應該再來染指我的夫人,這不是對我的輕視與汙辱嗎?異人氣憤,惱火,但他想到自己的處境和前途。呂不韋在趙國有著無法估量的勢力,也許這府中上上下下都安插著呂不韋的親信,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現在把他殺了,馬上就有人把自己殺掉。何況自己要借呂不韋的雄厚資產幫助回到秦國取得世子之位,這才是最最重要的。只有取得世子之位才能登上王位寶座,才能洗刷在趙國的一切苦難和委屈。等到自己將來登上王位再除掉呂不韋以雪今日之恥!
孟子曰:“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