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員會去查。如此查一個,倒一個。問題是當事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不同程度地都得到了好處,而且繼續在得好處,既得利益者和仍在得利者可能去檢舉嗎?”
程立業說得馬宏楠啞口無言。
沉默了好一會,馬宏楠才開口說:“你怎麼越來越神了?在這些方面我差你太遠了。”
程立業笑了笑說:“經得多了自然就老練了。怎麼,你推薦給我讓我看的那些書你自己沒讀?”
“你讀的書少但卻能活學活用,我讀的書多但越讀越死。這就是我不如你的地方。”馬宏楠坦誠地自我剖析道。
“其實你很聰明,只是讓你們賈廠長把你氣糊塗了。近幾個月來,你一直在鑽牛角尖,事情已過去這麼久了你應該調整心態才對。往後,賈廠長會比現在更加另眼相看你,你也不要抱任何幻想了。我上次給你說洗煤廠入股的事你再考慮考慮,你的好多同學不是在縣上的各部門都混的不錯嗎?我建議你最好是停薪留職,趁此機會抓一下經濟建設,等將來新上任的廠長到了,塞給他三兩萬元蹬開明說,機會還有的是。我的馬科長,振作起來!走,今晚進城,我請客。”
馬宏楠婉拒了好友的盛意,回到家中把單位的事說給妻子後,妻說:“不管別人怎麼樣,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當不當科長我照樣對你好,咱過咱的平安日子就挺好的。平時節省點,只要將來娃考上大學能夠供得起就行。”馬宏楠聽了後低頭不語,鼻孔陣陣發酸。
第二天上班後,馬宏楠感到整個單位籠罩著一種神秘又嚴肅的氣氛。各類心態掛在每個人的臉上:有焦急的,有惱火的,有氣憤的,有惶恐的,有緊張的,有激動的,有興奮的,有茫然的,有無奈的,有漠然的,有嘲弄的,有譏諷的……人們議論紛紛,竊竊私語,各種猜疑和小道訊息不徑而走。在按部就班中生活習慣了的人們一遇到異常就格外地亢奮和活躍;在文化和精神生活貧乏的單位人們一旦有了新的話題就儘可能地發揮和想像。大家三個一群,五個一夥,說來話去的,既滿足了各自的好奇心理,又豐富了自己的精神生活。單位的紀檢委、監察室、政治處和秘書處的負責人或同時或輪流進出於賈送歡的辦公室。這些在政治上和人事上油得不能再油的油子們深深地懂得只有保住賈送歡,才會保住他們自己的既得利益和位子;一旦賈送歡倒臺,他們將會朝不保夕;只要賈送歡一日大權在握,他們就會幸福二十四小時。這些科長和主任們紛紛向賈送歡表示自己的忠心:有信誓旦旦的,有袒露心跡的;有的怒罵告狀者,有的憤而要找工作組;有的句句都道賈送歡是好領導,有的列出賈送歡的條條政績;最後,他們都像是一個師傅教出來似地俯首低聲對賈送歡說:“可能是誰、誰、誰、某、某、某寫的材料告的狀。”賈送歡臉上總是掛著道具似地笑容,客氣地給每個來者讓座倒茶,特意拿出抽屈裡的中檔香菸招待大家。他為什麼不拿出高檔香菸來呢?賈送歡自有他的用意。擱給平常,來到他辦公室的本單位中層領導,除了財務科的趙科長和供應科的劉科長以外,其他的總是誠惶誠恐地站在那兒給他遞煙點火,賈送歡想理不想理的,一副皇上派頭,桌子上扔著的高檔香菸一次也沒遞讓過給他手下的奴才們。但這次不同,他既要籠絡人心,又要顯示出自己的廉潔,就很有用心地用中檔香菸來招待大家了。
整個單位的環境衛生幾乎天天在搞,政治處的同志深入到各個車間誘導式地做傾向性的工作。標語、板報、專欄內容都換成了有關歡迎上級領導來我廠檢查指導工作等字樣;牆壁上掛著的各種規章制度和崗位責任制以及操作規程凡有短缺破損的一律換新補齊;牆壁上貼著的各種學習心得和工作計劃之類的專欄,一律撕了重搞,具體要求是貼高一點,讓人站在那兒夠不著用手去翻,封面是統一的格式,並且要用白線繩固定住,至於裡邊有沒有內容,先不要去管,等應付完檢查再說。白天,一溜煙的高檔小車穿梭於厂部辦公樓與各車間和各分廠,由賈送歡和其他廠領導陪同工作組到處檢查指導;晚上,工作組被安排在城裡最高規格的三星級酒店裡,桌上擺滿了各種反季水果和高檔酒水;飯時,頓頓都由賈送歡陪餐,坐在三星級酒店最豪華的餐廳包房裡,賈送歡笑容可掬畢恭畢敬地向工作組的每個成員敬酒。如此這般,三天過後,工作組負責人提出要檢視群眾反映強烈的財務供應賬時,賈送歡忙不迭地說:“不急,不急。賬本在那兒擱著,隨時都可檢視。你們平日裡在喧譁的省城忙於工作,難得到這清淨的小地方來,明天到處轉轉,這兒還有幾處風景和古蹟頗值一遊,完了再查賬不遲。”當晚,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