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煬半晌沒從商玦的鬼故事裡走出來。不是被嚇到,而是沒聽懂。
“啊?”
商玦搖搖頭,臉上的熱意久久不散,道:“沒事,你回宿舍吧。”
賀煬又“啊”了一聲,懵了:“你不是讓我留下來刷碗。”
說完他吸了吸鼻子,好像刷碗對他而言是件多麼艱難多麼忍辱負重的事情一樣。也談不上困難,就是他沒做過這些活。
商玦白了他一眼,“賀少爺身驕肉貴,你爸媽都沒讓你刷過碗,我哪兒敢?”
“也不能這麼比,為兄弟兩肋插刀!這點決心我還是有的。”
他話說得漂亮,商玦卻明白這傢伙是實打實地被慣大的。賀煬他爹媽雖然沒少罵他,但行動上從沒捨得發狠,導致賀煬長這麼大,經常會在某些方面表現得像個特別離譜、彷彿只會出現在新聞上的暴發戶蠢蛋。
是那種,如果不得不在家獨自吃火鍋,吃完後會因為懶得收拾,所以把髒掉的的鍋碗瓢盆一起打包給扔掉的型別。
讓這種大少爺來洗碗?商玦真的擔待不起。
他嘆了口氣,懶得跟這位少爺墨跡。“趕緊走,晚了蛋糕都沒人吃了。”
賀煬猶豫了下,這才提上他帶過來的原模原樣原封不動的蛋糕,磨磨蹭蹭地走人了。
商玦把碗盤摞好端進廚房,發現廚房裡一早被收拾得乾乾淨淨,陸嶼行居然還把鍋給洗了。
商玦想:那傢伙真的很有病。哪個正常人會在吃飯前刷鍋的啊?
不過這習慣的確是挺給他省事的。他想起陸嶼行頭一回來他家,臨走的時候就把客廳的桌子和茶几整理成了另一種風格……看得出平常的生活很有條理,大概還有點不嚴重的強迫症。
有病,真的有病。
我才沒這麼有病的老婆!!
一頓生日晚餐吃得有些多了,商玦比平常睡得晚了一個小時。幸好次日早上的課在第二節,商玦第二天多賴了會兒床。
他一早上什麼也沒幹,莫名地做不進去任何事,在家無所事事了快一個鐘頭,恍然察覺到自己在浪費時間,立馬收拾東西去了學校。
他提早二十幾分鍾到教室,來到教室門口的時候,裡面上第一節課的學生還都沒下課。
上大二以後,教室前排的位置漸漸就沒人坐了。商玦無論什麼時候來,第一排都是給他空著的,他後來也就不再提前太久來了,只在上課前幾分鐘進教室。
教室清空後,他在第一排坐下。到得太早,人緣太廣,於是視線被迫跟每一個在他之後進來的學生接觸,算是打招呼。
他看到田邈,勾起唇散漫地笑了一下。
後者渾身僵住片刻,然後沉著臉往後頭走。
商玦眯了眯眼。
他後來沒再關注田邈的私生活,希望這人能一直自覺地保持安分。
正欲收回目光,落在門口的視野中出現兩條筆直的長腿,褲管
挺括地垂直腳踝。
商玦一愣,眼睫上抬,跟陸嶼行一下子對上目光。對視得未免太準確了,好像陸嶼行進門的第一眼就是去找他。
陸嶼行步子放緩幾分,眼神膠著在他臉上,嘴角跟著往上揚了揚。
他不常笑,應該說極少笑,但這兩天在商玦面前,笑臉經常顯露。
商玦撇開臉,抬起右手,拇指戳著平常會露出酒窩的位置,食指掌指關節抵住鼻尖,虛虛地擋住半張臉。
但陸嶼行朝他走了過來,彎下腰問他:“旁邊有人嗎?”
有人。
走開。
騷狗。
商玦:“……你坐。”
陸嶼行在他右邊的位置坐下來。
過了會兒,商玦把擋著臉的手放了下來,右邊臉頰中央,被拇指按出來一個紅色的指印,“你兩個室友呢?今天不跟他倆一塊兒?”
陸嶼行用餘光把那枚紅紅的指印收入眼底,“嗯。”
陸嶼行大一的時候所在宿舍關係不錯,他也不想特意彰顯自己特立獨行,索性上課的時候就一起行動了。不過,他其實本身不是喜歡跟人扎堆活動的性格,除了上課之外,平時去圖書館,都是自己一個人。
他接著開口:“我說我上課的進度差得太多,需要坐第一排專心聽課,以免期末掛科。”
教室第一排,老師的眼皮子底下,是一時興人回答問題的重災區……弄不好被叫起來,支支吾吾幾分鐘憋不出屁來,堪稱最高階別的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