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字溶在夜色裡,被暖風柔柔一吹,冷硬的字詞卻像是情人在鬢邊呢喃。
江知羽目不轉睛,眼神從戚述的側臉往下滑落,拂過清晰的喉結和端正的領口。
戚述穿著簡單的黑色t恤,很巧,和他們第一次擦肩時打扮得相同。
那個時候全場都在偷偷打量他,又畏懼於他的氣質是那麼不可冒犯。
但江知羽不會顧忌這些。
迎著他狡黠的目光,戚述漫不經心地看過來,隨即緩慢勾起唇角。
戚述半闔著眼,眸色漆黑:“你那天很介意?”
江知羽回答:“如果是你渾身上下只披著一條毛毯,你難道不會感到不舒服嗎?”
這麼說著,他再道:“現在做這個假設也沒用,不好意思了,我家沒有準備毯子。”
意思是戚述的狀況比他更侷促,面對這樣挑釁的談條件,戚述其實有很多種理由去推脫。
他甚至可以提醒,上一次是醉後糊塗情有可原,眼前分明都清醒著,這樣是不是更加荒唐?
然而戚述收回眼神,淡淡地說:“沒關係,有洗衣機就好。”
江知羽:?
他是讓人脫衣服沒打算把人搞髒。
本來想趁機欺負人,怎麼自己似乎被反過來逗了一下?
看戚述架勢不落下風,江知羽隱約感覺不妙,想要打退堂鼓。
這時候他再反悔太晚了,僵持之際不肯認慫,領著對方走進公寓。
江知羽住在高層,可以俯瞰城市的風光,晚間沒有拉上窗簾,被璀璨夜景襯得有幾分寂靜。
他在玄關處落鎖,找到一次性拖鞋,示意戚述湊合著用。
早上接待客戶趕時間,出門忘記了關空調,晚上又降過溫,屋內稍微有些偏冷。
不過,或許是因為剛才走了段路,江知羽此刻有些熱,這個體感溫度正當好。
他習慣性地抬起手,想開啟客廳的吸頂燈,卻因為多出了另一個人的存在,讓他心裡不太適應,身體跟著出現差錯。
平時摸了無數次的開關位置,這次居然偏到了其他的按鈕上去。
環境燈在入住之後從來沒用過,今天陰差陽錯展示了效果。
沿著走廊直到沙發,昏暗的光線勉強映著牆壁,連實木地板都照不亮。
江知羽懶得換掉,轉而側頭打量戚述,之前輕飄飄地提出苛刻要求,這時卻沒有主動開口。
他道:“你想喝飲料嗎?可樂和果汁都有。”
戚述掃視房間,回答:“礦泉水。”
江知羽發現他上當,分分鐘抓住把柄:“緊張得渴了是嗎?”
戚述道:“看你桌上的芍藥都蔫了,它比我更需要關照。”
江知羽順著他的目光瞧了眼,餐桌上保潔裝點了芍藥,如今已然半死不活。
“我不愛養花。”他道,“你不用幫忙澆,這些該枯的還是要枯。”
解釋完,他瞥了戚述一眼,示意對方可以自覺證明資料沒問題。
戚述開始挑刺:“窗簾沒拉上,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江知羽不可思議:“這裡是28樓,哪頭長頸鹿能看到?”
講到這茬他還生氣,找茬:“酒店套房在13層,你當時在窗邊做那種事,怎麼半點沒有難為情?”
戚述說:“那是單向玻璃,屋內沒有開燈,有狗仔也拍不到。”
被戳了一下偷拍行為的江知羽:“。”
他眨眨眼,不再與人糾結:“行,我把窗簾拉上可以了嗎?”
戚述簡直是個麻煩精:“你的客廳太大了,我不習慣,站在那裡不舒服。”
江知羽感覺這人在打算盤,不肯輕易被帶跑注意力。
“要不要你回去拿租房合同看看,你自己住的有多少面積?”他困惑。
戚述說:“我沒有在家裡裸奔的愛好,只有在洗澡之前才會做那種事。”
兩個人莫名被他說得好像在偷情,江知羽納悶:“你要做哪種事?”
“脫衣服啊。”戚述嗤笑。
江知羽深吸一口氣,突然有些警惕,貌似自己被自己挖了個坑。
可這裡說到底是他的地盤,人家能做什麼?
要是有哪裡不對,他可以站在屋主立場,直接把人趕出門。
思及此,江知羽放心下來,張牙舞爪地繼續做對。
“行,那去我的浴室。”他沒給戚述留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