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煩之餘改變主意,敷衍地將他們打發了。
這類遺囑僅是單方面的意向,真正啟動還要看繼承人是否願意在宣佈後簽字,戚述有權利做任何答覆,根本算不上出爾反爾。
既然程式就是如此,他索性玩這幫人一把。
戚述掃過他們的表情,一個比一個精彩紛呈,他眼底盡是嘲弄,淡淡地繼續說。
“唯有戚立晉養的狗,才會主人給什麼肉都稀罕吃,各位大可以去爭搶,我擬好了放棄繼承的宣告,集團秘書想買我之前股份,我也會盡快轉讓給他,接下來你們怎麼糾纏請自便。”
屋內再度鴉雀無聲,同時也變得暗潮洶湧,戚述可以預料,他們光是互相算計財產,足夠把整個集團耗死。
戚述輕飄飄地將協議放在桌邊,自顧自地離席了,管家慌張地跟上他,問他一時賭氣做到這步往後會不會心痛。
“不會,我認為這個決定很理智。”戚述說。
莊園從來沒有自己想要的東西,如果他輕易地拿了,反而會困在相應的牢籠付出代價,他擁有自我實現的能力,走這種捷徑是一種吃虧。
管家嘆氣:“我給您拿把傘吧。”
這麼講著,管家找出一把傘,然而戚述說:“不用了。”
沒讓管家疑問,他道:“還過來也麻煩,我再也不會回這裡了。”
戚述就這樣利落地推開大門,眼神順著空隙越出去,隨即不可思議地愣在原地。
江知羽等在屋簷下,抬眼就與他對視。
有時
候戚述對彼此的默契有些無奈,光是接觸到江知羽的目光,他瞬間就能意識到,對方什麼都明白了。
“我知道你不難過,因為你已經認清了什麼值得在乎,什麼不用再留心。”江知羽率先說,“你可能只是有一點空落落。”
戚述望向他:“那點空落落都沒有了。”
江知羽點了點腦袋,轉而說:“你買的傘那麼大,搜的是雙人尺寸麼?”
自己男朋友不太會照顧人,試圖遮風擋雨還差點讓傘面戳頭頂,戚述好笑地多瞧了一眼。
他再發現江知羽怕自己被淋到,微微往這邊傾斜。
“雨太大了,挑中的這把也夠嗆。”戚述說。
江知羽哼聲:“你不能擠過來點麼?”
於是,戚述就聽話地靠了過去,依偎到一處的剎那,他感覺到江知羽忽然僵了下,似是有情緒難以忍耐。
緊接著他尚未理清緣由,就被對方極其用力地抱住。
在路邊,燈光下,他們旁若無人地相擁,好似經歷過一場末日。
戚述道:“江知羽,你都清楚我不傷心了,那你也不要替我沮喪。”
有車輛路過兩人,江知羽不僅沒有鬆手,反而摟得更緊,戚述拍了拍他的後背。
江知羽不肯挪動,說:“如果你現在是八歲,不管你說什麼,我肯定把所有的憐憫都給你。”
戚述提醒:“我遠遠不止這個歲數。”
江知羽小聲道:“但凡是個十八歲,我都要把你藏起來,不然很容易受到傷害。”
戚述說:“然而在你面前,我要再加個十歲都有點不夠。”
“所以你已經足夠強大,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躲藏。”江知羽注視他,“我只是會從此陪在你身邊。”
戚述會猶豫:“今天你從客戶廠區繞過來要開那麼久。”
“再遠也沒關係。”江知羽打補丁。
戚述有些無措,東張西望地說:“雨還下得挺大。”
江知羽不假思索:“被打溼都沒關係。”
戚述望過來,看架勢還打算再講些什麼,可是最終什麼也沒講。
因為江知羽小幅度地墊起了腳尖。
傘外雨水滴答,傘下獨有一片天地,此刻戚述無瑕顧及其他,只能強烈地感受著江知羽在吻他。
遍地的潮氣和燥意交匯在一起,再過不久,該迎來一年裡最燦爛的季節了。
戚述以往翻著日曆有過盼望,似乎來到炎炎酷暑之下,獨身積澱的冷意總能驅散不少,蟬鳴也讓耳邊不那麼孤清。
他試圖在這種蓬勃的景象吸取一些生命力,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前去。
而戚述如今不會有這種念頭。
在這枚親吻裡,他久久駐留,預支了一整個夏天的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