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緊,一夜過後被子全溼了,醒來時,額上蘸著一個溼帕子,她從被子裡伸出手來,綿軟無力的手輕輕碰了一下額上溫熱的帕子,然後一把把它扯下來了。
哪吒坐在床邊,陰影遮住了楊嬋眼前的天光,他閉著眼,將帕子搶回來又蓋回楊嬋的額上,楊嬋的手揪著帕子,哪吒則拿著帕子的另一端,就著一張不大的溼帕子,一個帶著另一個人的手。
楊嬋眨眨眼,抬眼,看見了正坐在身邊,靠在床柱上閤眼休息的哪吒。
她問:“你怎麼在這?”
哪吒無奈地說:“你自己滾進來的。”
楊嬋一頓,哪吒的手張開,隔著一張帕子,貼著她的額頭,而後慢慢睜開了眼睛,楊嬋瞪著眼睛,與他面面相覷。
楊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頭髮全被汗溼了,鬢髮貼在額前,打了個小小的彎。
他倆四目相對,楊嬋又問:“盯著我做什麼?”
哪吒頓了頓,聲音變得低沉又散漫,調侃道:“我在觀察,你燒了一夜有沒有燒傻。”
楊嬋眯起眼睛:“你才傻了。”
哪吒聲音裡帶著笑,道:“哦,現在看起來,腦子還沒完全壞掉。”
楊嬋瞪了他一眼,又閉上眼,不理他了。
哪吒這個混賬,嘴皮子功夫非常了得,要是真跟他槓,他能跟你槓個三天三夜,不把你氣死決不罷休。
哪吒像敲木魚一樣敲她的頭,發出“砰砰”兩聲響,楊嬋立即從床上蹦起來,要咬他。
哪吒動作熟練地一把捂住楊嬋的嘴,帶著繭的手掌貼著楊嬋又熱又幹的嘴唇,對比越強烈,感覺越奇怪,楊嬋一僵,人往後縮,不咬了。
楊嬋抬起手,指節彎起,面無表情地對著哪吒敲了敲床柱,一共敲了三下。
哪吒聽到這三聲,側身躲開,奇道:“什麼意思?”
楊嬋又敲了三下。
哪吒歪了歪頭。
楊嬋這才解釋:“剛剛的是你下去,現在的是我餓了。”
哪吒一頓,立即笑彎了眼睛,不止如此甚至笑出聲來。
楊嬋沒什麼表情地掀開被子,爬到床前,挨著哪吒又敲了三下柱子:“滾出去。”
哪吒壓住她的頭,說她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楊嬋抓住他的胳膊,又要咬人了。
哪吒見好就收,拉著楊嬋就下樓。
楊嬋坐在床上,被哪吒拽的一個踉蹌,差點摔下去,但反抗無效,只能被半拖著下了樓。
他倆在密雲滾了一遭,渾身髒得很,眼下燒了一夜,楊嬋頭髮也亂糟糟的,若不是臉洗乾淨了,稍微打扮一下,去街對面當小乞丐也是有人信的。
店小二和店老闆看他倆的狀態都有些躊躇,然後哪吒又從袋子裡抓出一大把錢來,乒呤哐啷地砸到桌子上,那些疑雲一下子就又散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就算這倆是鬼,他們也認了。
店小二抱著錢,在哪吒的吩咐過後,忙不迭地往後出廚跑。
楊嬋和哪吒這種自小被當成妖怪長大的孩子不一樣,她是個正常人,被別人這麼盯著,很不自在,她摸了摸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小聲問:“我是不是看起來像個女瘋子?”
“沒注意。”
這也能沒注意?!
那麼大一個人在你面前杵著呢!
楊嬋拽住他,讓他轉過頭來,喝道:“看我!”
哪吒一頓,無奈地看了過去,聽楊嬋又問:“是不是看起來像個瘋子?”
哪吒抬起手搓了搓她的頭髮,捋順了她頭上炸呼呼的毛,哄道:“不像不像。”
“還有你。”楊嬋挑起他的衣袖,在鼻前嗅了嗅,肯定道,“你這一身血腥味,像個屠夫。”
哪吒挑了挑眉:“誰家屠夫有我這麼好看?”
楊嬋:“”還挺自戀。
哪吒把袖子扯回來,淡定道:“再說,那是我自己的血,也不是別人的。”
“關他們什麼事,”哪吒評價道,“管我的事,那就是多管閒事。”
宰了了事。
楊嬋噎住。
飯盛上來的時候,楊嬋申請要給他倆換一身行頭。
哪吒拒絕了。
楊嬋問為什麼。
哪吒邊吃邊答:“你的病還沒好,這裡到處都是庸醫,治不好你,我打算帶你先回乾元山找我師父看看,順便告訴他老人家,混天綾壞了,瞧瞧能不能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