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就著陳塘關那個破地方的美食。
為了好好表現,哪吒這個混世魔王竟然像左學裡認真學習的子弟一樣,背起了,呃,菜譜。
他其實還未來得及好好做個紈絝子弟將陳塘關的美食嚐遍,就已被李靖扔掉山裡喂豺狼了。
也虧得他博聞強識,平時閒得無聊偶爾聽的一耳朵,今天倒派上用場了。
可惜,楊嬋這回當不了被胡蘿蔔吊著前進的驢了。
她聽是聽得見,就是注意力完全不在這上面了。
她頭暈腦脹,最終抵不住睏意,蜷成一團,睡了過去。
哪吒從熱菜唸叨到冷菜再到飯後甜點時,楊嬋悄無聲息地栽到了他肩膀上。
哪吒那綿長又惹人發睏的語調霎時間停了。
他慢慢地、慢慢地轉過頭,看見楊嬋的髮旋以及那枚在夜間依舊閃著粉光的髮簪。
他眼神不善地盯著那個簪子,雖然沒有說什麼,可那簪子被他這毫不掩飾的殺氣騰騰的威脅嚇到,很快的就如同方才草叢裡嚶嚀著告饒的狼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俗,熄滅了。
在它熄滅的同時,楊嬋因為和哪吒離得距離稍遠,身體不自覺地往下掉。
為防止楊嬋掉下去磕著腦袋,弄出個頭破血流的下場,哪吒一把抱住了楊嬋。
這個擁抱倒是沒有旖旎的氛圍,哪吒抱著楊嬋,一手緊緊地環著她的腰,一手高高抬起,打算哥倆好的拍一拍,但手懸在空中,怎麼也落不下來。
哪吒低頭瞧著楊嬋煞白的臉蛋,想,算了。
別這一拍,把這脆弱的凡人給拍疼了,倒時候又得找他算賬。
哎,他本就罪孽深重,在楊嬋身上就別理虧的雪上加霜了吧。
他難得如此惆悵地想。
他將楊嬋輕輕地平放到地上,夜風寒涼,他們雖然烤著火,背後卻正對著勁頭正勝的河風,一冷一熱,更容易生病。
哪吒看著楊嬋瘦弱的身體,想起昨夜那一場差點沒醒過來的事,眉間聚起峰巒,他往乾坤袋裡掏了掏,竟連一件多餘的衣裳也沒找著,在打算將自己這件被楊嬋嫌棄的不行的血衣披到楊嬋身上之前,他翻出了前幾日在密雲時塞到懷裡的鮫紗。
也不知道這明顯的東西放到懷裡這麼久,他卻無所察覺,到底是為什麼。
他一把扯出了懷裡的鮫紗,藍色的鮫紗薄如蟬翼,在風中輕輕搖曳,彷彿藍色的水波紋。
這鮫紗防水防火,就是不防風。
更別提在保暖這一事項上有所建樹了。
眼下就是個屁用沒有的美麗廢物。
但聊勝於無。
哪吒還是將鮫紗披到了楊嬋身上。
鮫紗輕薄卻寬大,淺淺蓋在蜷成一團的楊嬋身上剛巧將她全身蓋住,只露出一雙緊閉的眼睛。
哪吒彎下腰,手不由自主地朝楊嬋的眼前伸去,卻在她纖長濃密的眼睫前停住。
楊嬋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的手上,哪吒笑著收回了手。
他知道,他沒有想錯,也沒有找錯。
那裡有這世上最亮的眼睛。
讓楊嬋就這麼躺著肯定不行。
哪吒覺得自己毫無準備地帶著楊嬋往荒郊野林裡鑽實屬欠考量。
他習慣了四處漂泊,到處作死,可楊嬋顯然沒有。
楊嬋讓哪吒一而再再而三地意識到凡人到底有多脆弱。
他用法力做了個勉強防風的罩子,圍著楊嬋畫地為牢,將楊嬋保護在寒冷的風中,令她能夠棲息於溫暖又安全的溫室裡。
哪吒為了讓楊嬋不經風寒,守了一夜,直到冷月西沉,旭日東昇。
天光乍破,朝陽染紅藍的發黑的天空,多彩的雲如山峰,層巒疊嶂,不同色彩的雲自朝陽的血紅一路延展,從紅色到橙色再到藍色,隱隱約約的白色在其中交疊,逐漸的,朝日的真面目在隱蔽的雲層間,露出真面目。
日升日落,週而復始,習以為常,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
可是,哪吒還是覺得新奇,他拍了拍身邊睡得正香的楊嬋。
楊嬋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睜開一條眼縫,外間,不算刺眼的白光滑進她的眼睛裡,意識逐漸清醒。
哪吒語帶笑意,輕聲哄道:“楊嬋,日出了。”
楊嬋逐漸睜開了眼睛,可她沒有一眼瞧見天邊的彩雲,她毫無準備地抬頭望見了哪吒輕鬆又柔和的笑容。
他梳著高馬尾,烏黑又濃密的頭髮有一小部分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