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他轉過身,向後走了數米,轉過頭,見楊嬋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眼中憂愁不散,楊戩又嘆了口氣,一手壓著斗笠,一手抬起,向前擺了擺,勸道:“天寒地凍,莫要惹了風寒,讓我擔心,回去吧。”
楊嬋回去後,日夜憂心,輾轉反側,夜夜難寐。
四象不知家裡有了變故,一天到晚還是嘻嘻哈哈,哮天犬的毛都不知道被她薅掉了多少。
一直到初夏天暖時,楊戩也沒有任何訊息。
憂思過重,加之過度操勞,楊嬋到了暖和的夏日還是生病了。
她咳嗽個不停,壓住了外面的蟬鳴,哮天犬聽著她的咳嗽聲,“嗷嗚”一聲,叼著藥包催著她吃藥。
小保姆哮天犬是真的很辛苦,左一個薅毛的小祖宗,右一個不治病的大祖宗,整天忙活個不停,再這樣下去,都要被逼得說人話了。
楊嬋擺了擺手,撫摸了哮天犬的頭,壓著咳嗽說:“忙,不必了。”
說罷,又劇烈地咳嗽起來。
哮天犬低低哀鳴。
她手裡拿著香,照常給哪吒上香,她雙手合十,低聲念過安魂詞後,抬起頭,看向哪吒,說:“阿兄出走日久,一點訊息也沒有,你有什麼辦法嗎?”
問題是丟擲來了,但她其實沒指望哪吒能回答。
自上次的異常後,哪吒就再沒有任何反應,好像那一次異常就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然而,這一次出乎她的意料,神像裡隱隱泛著金紅色的光芒,她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去揉眼睛,卻見那紅光越來越盛,神像外包著一層層淺淺的光,勾勒出一個人形。
楊嬋瞪大眼睛,從地上爬起來,站了起來。
她忍不住喊:“哪吒!”
那層光只包裹出一個人形,外面,裡面,都沒有任何變化,但是裡堂盪出清晰的聲音,他輕聲喚:
“楊嬋。”
楊嬋霎時間落下淚來,她掩耳盜鈴這麼久,終於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看到她的淚珠從眼眶中滾下來,那道紅光化作了一道風,晃晃悠悠地來到了楊嬋的面前,它有形無狀,輕撫過楊嬋的臉,然後輕輕擦去了她落下來的淚水。
楊嬋又哭又笑,她說:“你等等,我去乾元山請真人,我,我這就去。”
話落,她轉身就往外跑,此時日落西山,道觀裡進貢的山民稀稀拉拉,慢慢悠悠,就只有楊嬋著急忙慌地往外趕。
她在哮天犬頗為疑惑的目光中跑過了道觀中的走廊,從前庭跑向□□,拉走了一直在吃飯不幹活的馬。
這馬是太乙送的,極有靈性,識得路途,可以帶她儘快趕向乾元山。
她被高興砸得昏了頭,一時間也顧不上自己到底會不會騎馬了,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爬上馬背,抱著它的脖子,讓它趕緊行路。
這馬不愧是從仙山上下來的,閒了這些年,竟沒閒成個廢物,楊嬋這麼說,晃了晃頭,打了個響鼻,抬起馬蹄,踩了踩。
楊嬋見狀,將它抱得更緊,手上的韁繩甚至直接纏到了手上。
“快走,”她催促著,“快走啊。”
馬在她的催促下,總算踏起步子,向山下越跑越快。
山路陡峭,馬這樣快速地往下奔去,讓馬背上的楊嬋產生了失重感,劇烈的山風呼呼地吹刮,幾乎要將馬背上的楊嬋都要吹跑了。
楊嬋眼皮狂跳,那陣不祥的預感在楊戩離去後一直沒有消散過,但眼下她已完全被哪吒可能即將復甦的喜悅團團圍住,完全思考不了她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隱憂。
馬跑過了華山,跑到山下時,忽然高抬前身,發出一陣刺耳的嘶鳴聲,整匹馬都在往後仰,差點將楊嬋摔下馬背。
勉強從七葷八素的暈厥感中抽身,楊嬋醒過神,去看馬為什麼停下,卻什麼也沒發現。
這裡就是楊戩出發的位置。
唯一的異常可能就是這裡是山口,只要再向下踏一步,就能下山了,在這裡外面那股濃烈的有關死亡的煞氣撲面而來。
鬼女說外面死了很多很多人,橫屍遍野,鬼怪橫行。
但是以華山這道山口為界,華山之上尋常安寧,百姓安居樂業,成為一處尋常到不尋常的桃花源。
山下眾生生不如死,山上生靈避退三舍。
一到山口,生靈便不願意往前再走了。
楊嬋沒有辦法,從馬背上下來,拉著韁繩,哄了又哄,那馬才勉強踏出步子,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