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媧宮呢。”
“女媧宮在哪?”
侍女們看著楊嬋懵懵懂懂的樣子,覺得可愛,紛紛笑成一團,捏了捏楊嬋的臉,說:“女媧宮在崑崙山呀。”
“哦,”楊嬋轉過身,看向遠山之外的雪,“原來這裡是崑崙山。”
頭忽然變得有點疼,楊嬋手抵著額頭銘刻在靈魂上的記憶在腦中陡然炸開,楊嬋頭痛欲裂,跪倒在地上,侍女們慌作一團,說要去找又不見影子的玄素大人。
玄素手裡還沒忙完,就聽到楊嬋又出事了,她跑到楊嬋屋裡見她疼得滾成一團,趕緊用神力將她包成一團,等楊嬋稍微鎮定下來後,手中有幻化出諸多細細的銀針,摁著她的腦袋插在她臉上的穴位上。
楊嬋腦子裡記憶太多,太混亂,一下子攪在一起,讓她感覺十分混亂,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又是假的。
渾身上下唯一察覺到的真實好像只有銘刻在靈魂上的魂契,她死死抓著胸口,一字一句地說:“我要出去。”
玄素一腦門官司,心裡一邊想黃土只有一塊救了楊嬋就救不了姐姐,現在要是楊嬋了出了事,那真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一邊又想母親的黃土不可能出問題,出問題只可能是自己,她行醫謹慎,從未治死過人,要是一死就死玄女付出生命也要救的楊嬋,她也別活了。
兩方兵荒馬亂直到熬到夜裡才好一些。
玄素癱在床邊,看著楊嬋蜷成一團,窩在床裡,嘴裡還在輕聲嚷嚷著要出去。
這回玄素沒有嘲弄她了,她翻了個白眼,問這個麻煩精,打算出哪去。
楊嬋答:“我要找哪吒。”
玄素聽到這個名字頭都大了,她說:“哼,你們倒是情誼深長,可憐我姐姐和女媧宮因為你們的姻緣遭了好大的罪。”
楊嬋睜開眼,看著她,眼中流露著困惑,玄素看她那雙純澈的金眸,一肚子苦水終於有處傾倒了。
她說:“你的好情郎為了你大鬧女媧宮,叫我姐姐拿救命的黃土來為你再造肉身。”
“等你徹底好了,就能跟你家的情郎甜甜蜜蜜、長長久久,我姐姐卻沒幾年好活了!”
她吼完,也不管楊嬋一個病人能不能接不接受,轉過頭,就坐在床下,雙手抱胸開始生悶氣。
身後的楊嬋一直沉默,玄素也不指望她能說點什麼。
她年少時就跟著伏羲在人間晃盪,做大夫的人情冷暖看的最多,她曉得人心複雜,恩情越大越無法償還,人們就越是逃避,一開始或許感激涕零,但到後來好像不存在這樣的恩情似的,或者說施展這樣的恩情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一旦收回這樣的恩情又會將曾經的恩人當作了仇人。
所謂升米恩,鬥米仇,便是如此了。
這樣的人多了去了,玄素都不奢求付出能有所回報。
她發脾氣也只單純是發洩不滿而已。
可是楊嬋躺在她身後,忽然說:“對不起。”
玄素一怔,緊緊抱住的雙臂都鬆了鬆,她偏過頭,看月色傾撒在楊嬋的床邊,問:“你對不起什麼?”
楊嬋說:“剝奪了你姐姐的生機。”
玄素吸了吸鼻子:“算了吧,那是她自己給的。”
“她願意去死,我有什麼辦法,你又有什麼辦法?”玄素聲音明明已經變得破碎了,她揉了揉眼睛,還故作瀟灑地說,“躺著受恩吧。”
楊嬋不言,過了會兒,她不說出去的事了,她說想見玄女。
玄素頓了頓,問:“你見她做什麼?”
楊嬋記憶混亂,但還記得玄女是雲華的師父,玄女願意把救命的東西讓給她,肯定不是因為素昧平生的自己,而是雲華。
她說:“我想見見我阿孃的師父,也想見見這個將生機讓給我的恩人。”
楊嬋說要見玄女,可意外的是玄女並不願意見到她。
玄素守在門口,問裡頭看書的玄女,說:“你真不見?”
玄女很堅定:“不見。”
玄素聽話得很,她走回楊嬋房裡,跟楊嬋說:“放棄吧,我姐姐不見你。”
“為什麼?”楊嬋問。
好問題!
玄素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給不出答案,很嚴謹地說:“你等我問問哈。”說罷,她轉頭去玄女屋裡問:“你為什麼不見她?”
玄女翻過一頁書,答:“沒有為什麼。”
玄素毫無探究精神,說啥就是啥,轉頭又跟楊嬋說:“姐姐說沒有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