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她低嗤出聲,指尖靈力漸漸弱下。
架滿柴火的神臺上,那些比惡魔還可怖的人類嘴臉,在叫囂,在洩憤,在嚎叫——
而他們眼中,更多的,卻是貪婪、嫉恨。
“憑什麼我兒子都死了,這小兔崽子還活著!”
“斷子絕孫,就該大家一起倒黴!”
“管他是不是妖孽禍害,先燒死再說。”
“嗚我可憐的兒子……”
“小賤人家裡明明已經沒糧了,我都進去看三次了,怎麼還能活著?”
“都要餓死了,拉個陪葬的也好。”
“既然都沒糧食,那就一起死,一起死——”
災難,似能改變人的本性。
半年前還和藹可親的大娘大嬸們,如今只恨不得用眼底怒火將小阿九焚成灰燼。
他們關注的問題,彷彿不再是何時能下雨,而是,誰還能活著。
她們要親手,將原本可以活下去的人,拽下地獄。
“阿孃,娘——”
“求求你們,把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娘,我怕——”
“劉叔張哥,我給你們磕頭了,求你們了,我兒子不是妖孽,不是妖孽!”
“青兒!我的孩子,他不是妖孽!”
妙娘哭著跪在地上,不斷地朝所有人磕頭,聲嘶力竭地解釋。
可那些村民,仍舊一臉冷漠的假惺惺安慰:
“妙娘,不是我們心狠,而是大師說了,這次天災乃是這個孩子帶來的,仔細想想也是,自從青豆出生以來,咱們餘安鄉,是不是年年都在走下坡路?
前幾年是洪澇,今年又是旱災,這足以證明,根源就在這孩子身上。你說咱們鄉里這麼多人,總不能為了你一家,都不要自己性命了吧!”
“我知道你心疼你兒子,我們不心疼我們兒子嗎?我們做到這個份上,難道不是被逼的嗎?”
“妙娘啊,你說,你要是早些聽我們的話,把它……吃了,好歹孩子還是打哪來回哪去,不至於拖到今天,等會兒可能就剩一把灰和幾把骨頭了。”
妙娘越聽越害怕,情緒越激動,痛哭著爬起身要去救小傢伙,“我是孩子娘,你們要燒死孩子,就把我也一起燒死!”
旁邊村民趕緊阻攔:“快,不許她靠近神臺耽擱儀式!”
立即便有無數男性村民湧上去,擋住妙孃的路,強行拽著妙孃的胳膊將妙娘拖了回來,扔在地上。
更有人厚顏無恥的光明長大耍流氓:“妙娘啊,你有什麼可捨不得的,不就是個孩子嗎,聽話,只要我們成功渡過這一劫,以後大不了哥和你一起生,你要幾個孩子,哥都給你!”
“呸!你們這些不要臉的混賬!把孩子還給我,還給我——”妙娘伏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被綁在神臺上的小傢伙見狀也擔心地嚎啕哭出聲:“娘,你們不許動我娘!”
“呵,一個未婚生子的女人,還和我們講臉面?”
男人蹲下身,抬手拍了拍妙娘哭花的俏臉,羞辱道:
“誰知道你以前是幹什麼行當的,我願意要你,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氣,你還罵上了,你有什麼可高貴的,不過就是個與人私通的賤蹄子罷了,你的那點底細,村裡誰不知道。”
“你!”
妙娘憤怒得剛要反抗,就被身邊的姑娘握住了手腕。
“阿姐,起來。”她冷聲說道。
“阿漓……”
“呦,小表妹也來了,你放心,以後我心疼你姐姐的時候,一定也捎帶著心疼心疼你……哎呦!”
男人輕佻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一巴掌扇飛了一顆大牙。
“你、你手勁真大!”那農家漢子捂著迅速腫起來的臉疼得嗷嗷叫。
妙娘被她從地上拎起來。
“阿漓,救救青兒,救救我的孩子。”妙娘抓住她的手腕苦苦哀求。
前排的村民們不敢再拖下去,唯恐中途真生了變故,趕緊催促:“點火,快點火!”
她撒開妙孃的手,大步往神臺走去。
企圖攔她的村民都被她身上的強大靈力擋撞了出去,行走間,她身上的粗布舊衣已化成了來時的蹁躚白裙……
“妖、妖物啊!”
“妖怪,這是妖怪!”
她走上神臺,模樣已然變回了往日尊貴清冷,墨髮高挽,簪花戴銀,面容冷麗的大祭司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