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停著不少棺木。
這是周圍許多沒來得及下
葬之人寄放棺木的地方,有些是因為家貧,有些是因為路遠,許是棺柩多了,整座義莊便給人一種陰沉幽冷之感。
若是有得選,誰都不願意在這種地方落腳。
可惜逃難到此的人能有什麼選擇?
進城是不可能的,他們沒有路引,形容狼狽,一旦遇到官差就會被驅逐。
原路返還也不行,最近是雨雪天氣,且他們衣物單薄,又沒有衣物,哪裡還能活著走回家?他們只能在願意收容他們的義莊落腳,討幾口稀到不能再稀的稀飯吃。
雖說夜裡瘮人了點,但一口熱米下肚至少能活下來。
江從魚才剛邁步踏入義莊,就聽到有人的哀嚎聲。他心中一緊,循聲找了過去,只見有人正在替另一個人剜腿上的腐肉,應當是傷口拖太久了,創口處的肉已經全都腐壞,再拖下去估計整條腿都要不得了!
江從魚見此慘況,忍不住轉頭看向慢悠悠走進來的陵遊。
陵遊道:“真是欠了你的。”他直接用酒洗淨手,對那顫抖著下刀的流民少年開口,“讓開,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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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才十一二歲,眼眶中噙滿熱淚,卻不敢哭出來,怕淚水模糊了視線。
江從魚心中惻然,寬慰道:“我朋友是很厲害的醫家,你讓開換他處理創口,這位大哥的腿肯定會沒事的。”
陵遊否認道:“我可沒這麼說,你別替我說大話。”
江從魚一滯,也意識到自己這樣安慰人可能會給陵遊帶來麻煩。
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外行醫的,哪裡能給人打包票說一定會治好?若是遇上不講理的人,說不準會翻臉找醫家麻煩。
只不過他掃視一圈,周圍俱是瘦到脫形的流民,連能好好坐起來的都沒幾個,哪裡像是能傷到陵遊的?
江從魚說道:“放心吧,他就是說話不好聽,給人治病一向盡心盡力。”
瘦弱少年重重點頭,用力擦掉在眼眶裡打轉的淚花看向陵遊處理創口的動作。與他生澀的剜肉手法比起來,鋒利的小刀在陵遊手裡看起來靈活至極,沒一會創口處的腐肉就被處理得乾乾淨淨。
最初其實只是表面上有個不大不小的傷口,挖開才知道里頭已經壞了拳頭那麼大的一塊肉,硬生生給傷者的大腿剜出個窟
窿來。
這麼大的創面,須得維持潔淨的環境才能保住這條腿。
陵遊轉頭對江從魚道:“不是說你在附近有個莊子嗎?把人抬過去養著。”
他看了一圈地上那些奄奄一息的流民,知曉江從魚肯定不可能撇下他們不管,又補充道:“能走的攙著走不動的跟著一起過去,等會我給你們都看看。”
“我身邊這位是永寧侯,前兩年考出來的狀元郎,他說的話能直接傳到當今聖上的耳朵裡去,你們有什麼要上報的情況可以給他講。”
眾流民臉上都迸出希冀的光芒,其中一位鄉老起身鄭重朝江從魚拜謝。他潸然淚下,哽咽著說道:“大人明鑑,我們不是想作亂,只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才往京師逃。”
他們的想法都很簡單,天子腳下總不至於也餓死人,只要來了京師總有他們的一口飯吃。
事實證明他們的選擇是對的,他們待在這義莊雖然要與棺柩作伴,卻也能得到好心人施捨的稀粥。
他們這些種了一輩子地的人,如今竟連這種與白水無異的粥都得靠別人的善心才能吃上,如何不叫他們老淚縱橫?
江從魚哪能讓這比自己老師還要年長許多的老人家朝自己行大禮,忙上前把人攙扶起來說道:“我先去莊子那邊安排好,一會再讓人過來接你們。”
說完他也沒耽擱,風風火火地朝自己在附近的莊子走去。
沒有主家的命令,這些莊子都是不可能接納流民的。
接納了一個就可能來一百個,且不說小小的莊子是不是安置得下,便是安置得下也沒人敢擅自收留那麼多來歷不明的人啊!
江從魚雖來得不多,但莊上的管事還是認得他的,誠惶誠恐地跑出來迎接。
一到了江從魚面前,管事便笑著問道:“侯爺是要過來小住嗎?”
江從魚三言兩語把流民的事告訴管事。
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