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廊空曠,餘暉靜謐,只餘琴音瑟瑟,時而絲絲縷縷如流水輕淌,時而鼓鼓顫顫如玉珠落盤。
少女坐於圓凳前,指尖輕挑,絃音從指縫間門流出。她略低著頭,神情專注,側顏映在餘暉下,顯得柔美姣好。
有那麼瞬間門,時間門彷彿靜止,變得如夢如幻起來。
蕭韞站在門口,默默地打量裡頭撫琴的人。
阿圓似有所感,抬頭見蕭韞過來,頓時停下來。
“沈哥哥你回來了?”
“你繼續。”蕭韞道。
他聽得認真,阿圓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適才只是覺得看書累了,便彈會琴放鬆一下,竟不想連沈哥哥何時來的都不知道。
“我已停下,”阿圓故作氣惱,嬌蠻道:“斷是沒那種意境了。”
意思是你已經打擾我了,我如何能繼續下去?
蕭韞勾唇。
“沈哥哥還站門口做什麼?快進來。”
蕭韞抬腳進屋,也不知為何,以前常來的小書房,如今再來竟有些無所適從。
他坐在椅子上四處看了看,兩年間門,這裡頭添置了許多東西。
心想,許是東西變多、屋子變小了的緣故,以至於有些不習慣。
阿圓收拾好琴譜,然後在桌上鋪宣紙,用鎮尺壓著。便說道:“沈哥哥來得正好,我原先作了幅畫,卻一直沒題字,總覺得自己的字寫得不好。”
蕭韞問:“你這兩年偷懶沒練字?”
“我怎麼沒練?”阿圓美目一橫(),不滿道:≈ap;ldo;可我整日忙的事有許多呢?()『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不能成天練啊。”
“都忙什麼?”
蕭韞聽她說日常的瑣碎事,比如早上起床要去書院,下午背書,還得趕回來跟夫子做功課,做完功課還得看書,通常天色暗了才會得空練琴。至於練字,也是晚飯消食過後,點著燈練的。
她恨不得自己有七八雙手腳,這樣,事情便也輕省些。
蕭韞靜靜聽著,見她說這些時梨渦含笑,便也知道小丫頭日子過得充實,樂在其中。
“有時候我還得陪花糕和糖酥玩,得空了還要去馬場看望白蛟。”她說:“我都忙死了。”
她絮絮叨叨,唇瓣微癟的模樣,透著股純真嬌憨。
“沈哥哥你快來,看我現在寫的字如何。”阿圓招手。
蕭韞這才懶懶地起身走過去。
阿圓提筆站在桌前緩慢寫字,蕭韞就站在一旁觀摩。
她的字跡比起兩年前來,已經大有長進,筆墨酣暢,行雲流水。
蕭韞看著看著,漸漸聞到一陣清香。
起初還以為是屋子裡種了花,然而巡視了一圈,才發現,屋子裡並沒有花,這香氣是從小丫頭身上傳來的。
一時間門,蕭韞有些感慨。
他的小丫頭果真是長大了,都開始學成年女子用花露了。
也不知是兩人站得近還是怎麼的,蕭韞覺得她身上的那陣花香越來越濃,以至於最後連她說了什麼都沒聽清,整個鼻尖以及整個腦子裡都是那陣花香。
“沈哥哥?沈哥哥?”阿圓喚他。
“什麼?”蕭韞努力忽視香氣帶來的困擾。
“這樣寫會不會顯得不夠遒勁?”
“不會。”
“可我總覺得不太順手,沈哥哥你看這樣行不行?”
她把袖子撈起來些,露出一截白皙如瓷的手腕,繼續緩緩在宣紙上寫字。
少頃,蕭韞問:“你書房還燃炭盆?”
“啊?”
“有點熱。”蕭韞說。
“沒啊,”阿圓道:“我嫌燃炭盆灰塵多,就不喜在書房裡放炭盆。”
“沈哥哥覺得熱?”阿圓不解:“現在才一月呢,那我去把窗再開大些。”
“不必了。”蕭韞阻止她,而後問:“飯菜何時準備好?”
“沈哥哥餓了?”
“唔”
“那我去讓婢女們擺飯。”阿圓轉身走去門口吩咐。
她這一離開,香氣淡了,空氣也不再稀薄,蕭韞這才緩緩舒了口氣。
陳瑜在外頭看了看天色,納悶:“這麼早就擺飯了?”
卻見他家殿下腳步匆匆出書房,然後跨進飯廳。
飯廳裡,蕭韞坐在椅子上,思緒有些亂。他轉頭看了眼此時站在廊下吩咐婢女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