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拖下去。”
“公公,”那宮人小心翼翼捧上一塊玉佩,道:“這位嬤嬤有皇后娘娘的信物。”
“皇后娘娘早已駕鶴西去,哪裡還有”
說到這,內侍總管瞧見信物,倏地閉嘴。隨後,接過東西慌慌張張地進殿裡稟報。
沒過多久,乾清宮殿門開啟,皇上命婦人進去。
這位婦人,正是周嬤嬤。
她穿著當年服侍皇后的衣裳,頭髮一絲不苟,面容憔悴卻嚴謹,一進殿便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手裡拿著那塊玉佩,像是陷入了回憶,過了許久才出聲:“周嬤嬤求見朕有何事?”
“皇上,”周嬤嬤道:“老奴,有件重要的事須當面稟報。”
誰人也不知周嬤嬤跟皇上說了什麼,據乾清宮服侍的宮人交代,皇上聽了周嬤嬤的話後,竟是又哭又笑,狀如瘋癲。
隨後,連夜派人出宮,好像是去查什麼事。
三月下旬,太子禁足的事傳得沸沸揚揚時,又一道訊息如驚雷劈在京城的上空。
乾清宮突然出了道聖旨,詔告皇帝龍體違和,命太子監國,執掌朝政。
這道聖旨實在突然,不只朝堂百官驚訝,連蕭韞自己也是驚訝的。
彼時他在長興殿與東宮屬官商議政事,商議的內容也跟這次禁足有關,正在眾人棘手之際,卻不想乾清宮的內侍總管過來宣讀聖旨。
事後,他立即喊來陳瑜詢問。
“查到了嗎?周嬤嬤跟皇上說了什麼?”
周嬤嬤去見皇上,蕭韞自然清楚,只是不清楚她到底跟皇上說了什麼話,以至於令皇上態度大變。
陳瑜道:“當夜,乾清宮殿門緊閉,皇上與周嬤嬤談話時屏退了宮人,屬下問過那夜所有伺候的宮人,無一人知曉。”
“不過”陳瑜道:“當夜皇上派京衛指揮使去了趟楊侍郎的府上。”
蕭韞動作一頓:“去楊侍郎府上做什麼?”
“奉命查二十年前楊侍郎用過的所有藥方,其中一些藥方上記載了一種病症。”
“病症?”
“是,”陳瑜道:“楊侍郎天生患有隱疾,至今無子。”
聞言,蕭韞渾身一震。
有什麼密密麻麻的東西流竄全身,同時,心裡隱晦之處繃緊的一根弦驟然放鬆。
少頃,竟也突然大笑起來。
過了幾日,阿圓得知周嬤嬤的死訊。
周嬤嬤已是風燭殘年,支撐到如今,完全是憑著守護蕭韞的一口氣。
她得知皇帝和蕭韞鬧得不可開交的訊息,便清楚,皇上懷疑蕭韞血脈不純,蕭韞自己也開始懷疑了。
事情終是朝她最擔心的方向發展了去。冥思苦想多日,憶起幾年前皇后不慎說出口的一句話,是關於楊侍郎的。
彼時皇后猜到陛下起疑,為此憂鬱了許久。午後歇覺醒來時,無意中說了句“我兒實在冤枉,楊侍郎為子嗣尋醫多年,又豈會是他的種?”
是以,周嬤嬤不顧身子殘敗,揣著皇后信物去求見了皇上。當時,也只是抱著一絲希望。
竟不想,那楊侍郎真有隱疾,而且早就尋醫問藥多年。
蕭韞是皇帝的兒子,是皇家血脈,毋庸置疑!
大願已了,周嬤嬤也便安心去了。
死的時候,靜悄悄,就在四月初的某個清晨。
得知周嬤嬤死訊時,不知為何,阿圓想到的是蕭韞。她不知在這些年裡,蕭韞與周嬤嬤恩怨糾葛如何,但她清楚,周嬤嬤死,蕭韞心裡必定是難過的。
當日,她吩咐人套馬車去了東宮。
到的時候,雨幕荒涼,屋簷下似千根萬根銀絲線墜落。蕭韞一襲玄色長袍正站在瑾瑤宮的臺階前,身影與晦暗的天色融合。
聽見動靜,他轉過身:“阿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