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梓晴彷彿被人掐住脖頸,整個人痛苦難受,忍不住在夢裡哭起來。
還是婢女春蓉搖醒她。
“小姐又做噩夢了?”她道:“到底是什麼噩夢,纏著小姐兩年多了。”
夢裡的事太駭人,也關乎朝堂機密,肖梓晴不能說出來,哪怕對貼身婢女也沒透露半點。
“我睡多久了?”她緩了會,問道。
“有半個時辰了,”春蓉說:“興許是小姐睡太久的緣故,便容易做夢。”
“嗯,或許吧。”肖梓晴起身下床。
拾掇好後,她出門去怡福堂。
外祖母也有午歇的習慣,午歇起來精神好就喜歡跟小輩們說話逗樂。平日裡表妹們皆會去怡福堂陪她老人家,肖梓晴來後,也跟著如此做。
然而經過遊廊時,遠遠地瞧見婢女領著個道士去正院。
當瞧見那道士的面貌時,肖梓晴如雷劈似的僵在原地。
“小姐?小姐?”婢女春蓉在一旁喚她。
過了好一會,肖梓晴才回神,問後頭跟著的婢女:“剛才那位是何人?”
“是夫人請來的得道高人,已經在府上做客三日了。”
“舅母請道士做什麼?”
“小公子近日常常噩夢哭醒,夫人聽說有邪祟,便請道士過來做法。”
“舅母還信這個?”
“原本是不信的,可這個道士近日在黎州很是有名氣,夫人索性請來試試。”
“那
效果如何?”
“還別說,小公子果真不哭了。”
肖梓晴心頭沉沉,只覺得周遭空氣稀薄,連呼吸都困難。
“我好像落下東西了,得回去一趟。”
她又回了院子,然後將自己關在屋裡,獨自坐在椅子上發慌。
她確定夢裡的那些就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不然,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奇怪又準確的夢?
上輩子,她在京城時見過這位道士,彼時還是剛嫁進衛國公府一年後。
因為謝弘瑜年紀不小,她求子心切,四處詢問便問到了這位道士這裡。卻不想,這道士見了她竟大驚失色,直說她與謝弘瑜八字不合,命裡相剋。
當時她聽了大怒,讓人直接把這道士攆出了門。
後來去萬壽寺上香時在城門口見到他,又聽了他一番命裡相剋的言論。
世人姻緣講究八字相合,其實她跟謝弘瑜算過八字,兩人天干地支相沖,命裡相剋,可謝弘瑜卻不信天命愣是娶了她。
那時候,她也不信天命,執意嫁給謝弘瑜。直到後來,謝弘瑜死於水匪,她才不得不信。
肖梓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手腳冰涼。
原本以為這一輩子她不嫁謝弘瑜,那謝弘瑜就不會死。可為何在這見到這位江湖遊道?
這是在預示什麼嗎?
過了兩日,蒼嵐書院休沐,唐湛也得了閒帶肖梓晴逛黎州。
肖梓晴心不在焉,昨日還旁敲側擊問過舅母關於那位道士。舅母說,那道士已經離開了黎州去往京城。
她的心越發地難以安寧,儘管有些東西已改變,但事情發展軌跡依然還是那個方向。
比如謝弘瑜剿匪,又比如遊道入京。
“阿晴在想什麼?”唐湛抬手擋住前頭挑擔的人,免得撞到她。
肖梓晴回過神來,定了定心神笑道:“在想家裡的事,也不知父母現在如何了。”
唐湛瞭然:“離家千里難免如此,後年我入京趕考,屆時你可以在家待一段時日。”
肖梓晴可有可無點頭,問:“表哥打算帶我去哪裡?”
“去看戲如何?”唐湛道:“黎州最近新來了個戲班子,聽我娘說戲唱得不錯,我們也去聽聽。”
“好,那咱們就去。”肖梓晴率先往前走。
後頭跟著的唐湛無奈搖頭。
兩人到了戲樓,在二樓迴廊尋了個座位,要了壺茶和幾碟點心。
恰巧,唐湛遇到了書院同窗,便對肖梓晴道:“阿晴先坐,我過去打個招呼。”
肖梓晴轉頭,靠窗的座位上幾個青衣學子正在聊著什麼,見到他們兩人,還促狹地打趣唐湛。
她轉回頭,端起茶慢慢品了口,目光落在戲臺上。
然而不經意間,瞧見個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看了看,此時一個錦衣玉冠的貴公子正搖著摺扇上樓,那風流的模樣不是謝弘瑜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