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元道長靜靜地躺著,臉朝下背朝上,藍色道袍被鮮血打溼。
雲彥大步衝上前,手裡的金錢劍滑落,掉在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叮噹,噹噹噹——!!
煩躁的聲音像在奏送葬曲。
不!師父不可能死!
雲彥情緒崩潰,一腳踢開金錢劍,眼眶瞬間紅了。
在他的記憶裡,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只有師父。
師父既當爹又當媽,一勺米糊糊一張尿布將他拉扯長大。
雲彥被照顧的體弱多病,膽小愛哭,五歲了還不會畫符。
師父雖然有一點點馬虎,但平時還是非常靠譜的。
那時元清觀很窮,欠了一百多萬。
師父經常下山抓鬼賺錢,支撐元清觀的開支。
每次回來帶不一樣的東西。
小時候,雲彥最期待師父回家。
“徒兒,快來試試新衣服。”
“師父,小了。”
“哪小?我徒兒穿起來真漂亮,長大了肯定是個大大滴帥哥,迷倒一大批少男少女。”
“虛元師叔說買大點 明年後年也能穿,不會浪費錢。”
“別聽他瞎說,明年師父給你買新的,後年也買新的,以後每年師父都給你買新衣服。”
這個諾言終究沒有實現……師父倒在道觀門前,長眠不醒。
雲彥渾身發抖,目光定在熟悉的背影,淚水漸漸模糊視線,過往的畫面一遍遍在腦海中閃過。
第一次下山抓鬼,師父默默守在旁邊。
“徒兒,大膽往前衝,使勁按著揍,打不過就跑,師父永遠在你身後。”
“真的嗎?”
“百分之一百真,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去隔壁山頭找小師祖。”
“小師祖不在呢?”
“胡說!小師祖比你小几歲,你一定死她前頭。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不要害怕,你背後有人。”
如今,背後的人沒了。
師父和小師祖,他不想失去任何一個。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雲彥現在的心情如同死了爸爸,整顆心臟揪成一團,疼痛難忍。
他雙腿發軟,跪在地上,流下兩行清淚,一字一字喊。
“師父!師父!!師父……”
六字如泣如訴,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凌霄一抽一抽,背過身抹眼角,“雲師弟,請節哀,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我們要為淨元師伯報仇!”
雲彥攥緊拳頭,“你說的對,殺了怪物,為師父報仇!!”
林溪收回剛踏出去的腳,神色非常複雜。
她張了張嘴,猶豫片刻還是沒開口。
雲彥的動作太快了,刷得跪下。
已經這樣了,順其自然吧。
雲彥掐住掌心,目光堅定,“不,師父的仇放在一邊,他不在了,我要替他守護元清觀,保護所有弟子。”
凌霄無比贊同,“我們這一代,你的天賦最強,元清觀交給你了。”
雲彥看著血泊中的人,頓時泣不成聲,“師父,你安心去吧,我……”
“咳咳,咳咳咳!”
地上的人突然動了,他緩緩轉動腦袋,露出一隻眼睛。
“徒兒,我還沒死,別哭墳。”
雲彥尬在原地,臉上掛滿臉淚珠。
一時間,不知該先起身還是擦眼淚。
沒死,不早點吭聲。
剛剛那一秒,他將過去的時光回憶了三遍,已經做好離別送葬的準備。
結果,師父裝死。
雲彥轉身,捂住臉。
細小的嗚咽聲傳來,淨元道長慌了,“徒兒,你別哭,為師不是故意騙你,這是戰術,不然我十分鐘前真死了。”
雲彥一動不動,手心一片溼漉。
短短几分鐘情緒波動太大,他控制不住自己,眼淚情不自禁往外流。
淚失禁體質就是這樣,所以他平時面無表情,心如止水。
之前是悲傷流淚,現在是喜極而泣。
幸好師父還活著,丟臉就丟臉吧,反正這裡沒外人。
徒兒不理他,淨元道長更慌了,艱難地移動四肢,“雲彥,云云……”
雲彥聽到這個稱呼,跑的更遠了。
壞師父,不僅耍人還叫他小名。
淨元道長顫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