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吹散淚珠，阿堯目光空洞，愣了許久，久到師父不見了。
師父沒有理他，直接走了。
她還是那樣冷心冷意，像一塊硬邦邦的石頭。
阿堯用力掐自己，掌心頓時鮮血淋漓，他撕心裂肺大喊。
“曾經你說，誰欺負我告訴你。”
“如今欺負我的是你啊，師父！”
“你別不要我，師父！！”
靈溪站在門後，眼底浮現複雜的情緒，目光落在那張滿是淚痕的臉龐。
跟著她學了幾年，遇到事情就哭，一點長進都沒有，還需再教教。
阿堯已經不是她的徒弟了。
她沒資格再教他。
靈溪輕輕蹙眉，心口傳來密密麻麻的酸澀，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
她為什麼會這樣呢？
自古離別多傷感，譬如妻子送丈夫上戰場、兒女送父母入土。
她是人類，她也不例外。
這些年，兩人日夜在一起，就算是送別一條養了多年的狗也會傷心。
把阿堯當作一條即將遠赴戰場的狗，合理多年。
靈溪的思緒越飄越遠，回過神來面色變回從前那般冷漠。
她最後看了眼少年，毫不猶豫走了。
阿堯，你必須回去，而我必須離開。
這是你和我的宿命。
良久，阿堯擦乾淚水，一步步走出元清觀，眼神變得陰鷙。
小童問：“阿堯，觀主跟你說了什麼？”
阿堯神色淡漠，眼中無一絲光彩，“我乃當今六皇子，一介草民豈可直呼我的小名？”
小童大吃一驚，“你瘋了！”
觀主不知所蹤，阿堯的態度完全變了，短短一刻鐘發生了什麼？
小童不理解，“喂！阿堯……”
“滾開！”
阿堯推開他，徑直走向王公公，一身皇家霸氣盡顯。
王公公笑容燦爛，蘭花指一搖一擺，“六殿下，請上轎。”
兵卒們齊齊下跪，“六殿下，請上轎！”
阿堯掀起眼皮，淡淡掃視下方的僕從，睥睨一切的目光令人不寒而慄。
王公公低頭，不敢直視。
六殿下在外面生活這麼多年，皇家氣場不減半分，彷彿天生的帝王。
當今聖上共有十位皇子，大皇子夭折，二皇子跛腳，三四皇子痴呆，五皇子夭折，七皇子體弱，八九十皇子太小。
六殿下是唯一正常且成年的皇子，因此皇上急忙接他回去。
不然，大夏的天下不保。
六殿下回宮，京城的天要變了。
王公公走在前頭帶路，“起轎！接六殿下回宮！”
阿堯坐在轎子裡，死死攥住拳頭，沒有再看元清觀一眼。
師父，既然你希望我成為帝王，那我便如你所願。
實現你的願望，就該完成我的願望。
到那時，我們不再是師徒，具體什麼關係由我來決定！
靈溪，這輩子你休想甩掉我！！
下輩子也休想！！
……
小童眼睜睜看著轎子遠去，既傷心又有一點點開心。
阿堯走了，沒人跟他搶觀主，也沒人跟他一起受罰，一起玩耍。
小童罵道：“我從不認識什麼六皇子，只認識阿堯，你不要忘記我和觀主，我明年上京城找你玩……”
他邊罵邊擦了擦眼角，餘光瞥見那道白色身影衝出來。
小童兩眼放光，“觀主，你要去找阿堯，我也要去。”
靈溪搖頭，“我要去完成我的使命，以後元清觀交給你。”
小童瞪大眼睛，崩潰大喊：“阿堯剛走，觀主也要走？！”
靈溪摸了摸他的腦袋，“小童，每個人生來都有自己的使命，阿堯是當一個好帝王，你是守護好元清觀。”
小童當然明白，老觀主說過這個道理。
他本來是一個打雜的僕人，觀主教他玄學五術，改變了他的命運。
他只學了皮毛，觀主走後元清觀的名聲怎麼辦？
小童緊緊抱住靈溪的大腿，“觀主，你的使命才是守護元清觀，不準走！”
靈溪一掌拍開他，“我的使命另有其他，若我不去，你會死，阿堯會死，全天下的百姓都會死。”
小童呆呆問：“這麼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