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回到江陵恆家的祖宅,他的親兵將府宅內外的人全部替換掉,防止有任何奸細探聽到他與心腹的交談內容。
觸控著昔日兄長桓衝處理俗務的桌案,他心底湧起一股難言的愧疚,當初父親桓溫死去,若非桓衝照顧他,將南郡公的爵位交給他,他絕不會有如今的地位。
在桓溫眾多的兒子當中,桓玄只將兄長桓衝視作自己的親人,至於其餘兄弟,都是陌生人,是可以隨時隨地犧牲的棋子。
偏偏,他親手殺了自己最尊敬的兄長。
但很快,這一抹愧疚就被桓玄從心底抹去了。
他必須掌握大權才能實現父親桓溫的大業。
“兄長,你太冥頑不靈了。”
“晉室如此對待我們,我們又何必非要效忠他呢?”
桓玄低聲呢喃,這時外面忽然響起細微的腳步聲,桓玄立刻收起自己的情緒,神色冷淡如冰,待到房門敲響,外面響起心腹首席謀士侯亮生的聲音。
“大人,屠奉三將軍回來了。”
“進來吧。”
房門開啟,桓玄已經坐在桓衝當初的位置上,侯亮生默然後退,關閉房門,將空間留給桓玄與屠奉三這一對從小一塊長大的發小。
“奉三,這一次前去邊荒集的具體情況究竟是怎樣的,可以好好為我介紹一下嗎?”
屠奉三從踏入房間開始,就感受到一種徹入骨髓的寒意,作為恆玄的心腹,他對桓玄修煉的武功十分了解。
屠奉三可以肯定桓玄在內功上取得長足進步,踏入更上一層的境界。
“邊荒集如今在李先生的控制下,這位李先生是什麼人,我沒有查到任何線索,只是此人武功極高,徐道覆、任遙、王國寶都是被此人所殺。”
“現在的邊荒集是完全自由的交易之地,南北雙方任何想要的東西都可以在邊荒集得到,但決不允許有人破壞邊荒集的規矩,強買強賣甚至霸佔邊荒集。”
“故而我留下陰奇,負責我們振荊會在邊荒集的生意,籌措我們需要的糧食、戰馬等。北方羌人、拓跋鮮卑、慕容鮮卑也都有人手留在邊荒集,即便相互之間有仇怨,在邊荒集也不會發生任何衝突。”
屠奉三簡要的介紹了一下邊荒集的情況,桓玄驀的冷笑道:“這位李先生當真如此了得?”
屠奉三知曉桓玄不信,他從小與恆玄一起長大,太知曉桓玄的性格了,此人有武道天賦,卻也從不將天下任何人放在眼底,心思深沉,多疑,沒有親眼見過李先生的武功,他是絕不相信有李先生這種人存在的。
屠奉三內心輕嘆,仍舊認真勸諫:“南郡公,李先生的武功之強是毋庸置疑的,否則慕容垂不會退兵,天師孫恩不會逃走,還請大人暫時不要打邊荒集的主意。”
桓玄看著他,房間內寂靜無聲,壓抑的氣氛讓屠奉三心底也產生一種不安之感,他發覺這一次回來,已經摸不清楚這一位發小的想法,更不知道對方是否能夠聽得進去他的話。
“我剛剛得到一個訊息,謝玄在劉裕的帶領下秘密進入邊荒集,在見過李先生後,他一直無法痊癒的內傷徹底痊癒。”
“其後燕飛和紀千千也跟隨謝玄返回廣陵城,拜見安公。”
屠奉三霍然抬首,神色難以置信,他終於知道為何桓玄要立刻見他,甚至從一開始他就感受到這種不同尋常的氣氛,因為謝玄恢復傷勢後,北府兵將會完全團結在謝玄的手上,到那時候,桓玄一旦造反,極可能會被謝玄擊潰。
桓玄的心底一定是記恨李先生的,因為李先生救了謝玄,就等於壞了桓玄的謀反大計,桓玄一向是沒有多少耐心的人,謝玄活著恰好使他準備好的所有計劃都要往後拖,因為桓玄再自負,也不認為自己就一定能夠將謝玄擊敗。
何況,在建康城還有司馬道子的軍隊,司馬道子貪婪昏庸不假,可他手上的軍隊也是實打實的,這兩支軍隊聯合起來,桓玄就真的只能當大晉的忠臣,保護好荊州,穩固自己的權力,陷入完全防禦的情況。
“奉三啊,你說若是北方的那一尊彌勒與天師孫恩聯手能否有可能擊殺李驚蟬呢?”
桓玄又說出一個讓屠奉三震動的話,北方彌勒正是彌勒教的教主竺法慶,此人的十住大乘功極為了得,配合其妻子尼惠暉,天下間無人可敵。
此人一旦與天師孫恩聯手,這天下只怕沒有殺不了的人。
只是,對付李先生足夠嗎?
屠奉三相信縱然竺法慶和孫恩聯手,也絕不是李先生的對手,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