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傳來一聲傢俱被什麼東西碾碎的聲響。
應昀剛要偏頭看向衛生間的門就被辛鵲一把掰過臉,逼他和自己對視。
“我感覺……”辛鵲捂住頭,神情隱忍,“我某一處被極度痛苦刺激下封印的記憶,開始鬆動了。”
應昀的注意力立刻放到辛鵲身上,他猛地直起身子,易碎水晶秒變鋼化玻璃,“真的?!”
“不是,”應昀察覺到自己好像太過中氣十足,立刻劇烈咳嗽起來,抓著辛鵲的胳膊就往她身上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吼你……”
辛鵲一臉心疼,“我知道,大夫說你撞到頭之後很容易情緒失控,是我不應該拿失憶症的事情刺激你。”
應昀“……”
哦我的老管理員,她真好騙。
辛鵲仔細檢視過應昀額頭上的紗布有沒有滲血,確認他沒事,她才鬆了口氣,“醫院不安全,不能久留。”
她攏了攏應昀身上的病號服,神情擔憂,“我想辦法把你帶出去,但可能會委屈你。”
應昀忙著將辛鵲的情緒波動資料上傳到監獄網路稽核真假,聞言,他滿不在乎,“沒關係,只要我們……”
辛鵲又一次跳過了應昀的對話,手刀穩準狠砍在應昀腦後。
動用手裡殘存的資料許可權將病房短暫從管理員的掌控中遮掩下來,辛鵲才拉開門走出衛生間。
一開門,就跟靠在病房門前的駱華意四目相對。
男人站在密密麻麻的荊棘後,身上隨意披了件黑色襯衫,完全遮擋不住胸膛上的瘀痕。
“喜歡這種事,做不了假?”駱華意慢慢重複辛鵲在衛生間裡的臺詞,“以前怎麼沒發現你肚子裡裝著這麼多情話呢?”
辛鵲無視駱華意的陰陽怪氣,從荊棘裡拖過一張還完整的陪護椅坐下,“還以為昨天你累成那樣,今天怎麼也得睡個懶覺呢。”
駱華意神色一僵。
“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駱華意越過荊棘走到辛鵲面前,“跟這種嘍囉有什麼演戲的必要?”
辛鵲的視線落到男人褲腰上露出的半截人魚線,神情沒什麼變化,“我好像沒有跟外人討論計劃的必要。”
駱華意驀地俯下身,撐著她身後的靠背和她對視,“更正過來,是仇人。”
辛鵲笑了,“行,這位仇人,幫我隔開病房和外界的溝通。”
駱華意的神情陡然陰鷙下來。
“恨我的人多了去了,你這才哪到哪兒啊……根本威脅不到我半分。”辛鵲扯著駱華意的衣領逼他離自己近一點。
“實話告訴你,死在我手裡的人我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貴族平民、上等人下等人……”
“每一個人嘴上都喊著要血債血償。”
“他們比你恨的現實多了,什麼要把我扒皮抽筋,下十八層地獄千刀萬剮的……”
“想尋仇,去排隊搖號,”她眼中完完全全是滿不在乎對方的惡劣,“想看我後悔……下輩子吧。”
駱華意扣著靠背的手越發用力。
“駱華意,”她直視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嘴上說恨又抵抗不了我靠近你……想痛快殺我又逼自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放棄……”
“恨做不到極致,愛也做不到毫無芥蒂……這麼擰巴,你活得累不累?”
駱華意眼中的陰鷙幾乎快要控制不住。
“你要不要臉啊?”他死死盯著她,“把我害成這樣,還冠冕堂皇指責我擰巴?”
對面女人的雙眼裡,只有極致的利己。
其他的什麼都看不到。
駱華意鬆開她身後的靠背,“你夠狠。”
辛鵲卻沒鬆開他的衣領,“我昨天說的,你好好考慮考慮。”
“到底要不要重新合作……給自己搏一個進入現實向我復仇的機會?”
駱華意抬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你拿我當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呢?”
“隨便拿塊過期的肉骨頭就想吊著我繼續給你衝鋒陷陣?”
“你真夠……”
辛鵲突然騰的起身,推開駱華意就往衛生間走。
應昀那邊有動靜。
駱華意穩住身形,視線看向辛鵲錯身而過的身影。
“人快醒了,”辛鵲抱著應昀出來,衝坐在陪護椅上的駱華意開口,“抓緊帶著你的荊棘回去,免得被管理員察覺。”
駱華意的視線落到辛鵲抱著應昀的雙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