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烽林目眥欲裂。
辛鵲看著他神情變換,一副想要將她活吃了的惱羞成怒的模樣。
“從我能順利離開會所開始,我就發覺有人在刻意放水,引導我逃走。”
辛鵲一字一句,一雙眼毒蛇一樣緊盯著霍烽林的五官,“禍水東引,借刀殺人?”
霍烽林的五官從憤怒不斷切換,最終眉眼口鼻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心不甘情不願的“友好”。
這是上等人已經習以為常的傲慢,即便他已經知曉自己的骨子裡也許流淌著的是中等人的血液,也依然在種種細節上維持自己霍家二公子身份應當有的高傲。
“辛鵲,”霍烽林這次說出的話像是從喉嚨中硬生生擠壓而出的一樣,字字都是隱忍的憤怒,“或許我們應該好好談談。”
辛鵲手中的槍口依然穩穩瞄準在他的眉心。
她並不急著回答霍烽林的主動示好。
反倒一步一步,在他逐漸瞪大的眼睛裡,緩步逼近雙手高舉的霍烽林。
沉默在這種生死決斷的時刻,只會反襯死亡給人帶來的恐懼。
一樓寬敞奢靡的大廳之中,來自各個城市的名門望族正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即便已經深夜,也沒人會放棄這種正適合貴族交流互換利益的時機,放下手中的酒杯,離開金錢權力湧動交纏的大廳。
沒人捨得。
所以也不會有人,來打擾辛鵲和霍烽林。
霍烽林額角落下一滴汗珠。
槍口距離他的眉心實在太近太近,在他的視野裡已經無法聚焦。
他覺得眉心的皮肉開始發癢,也許是順風順水這麼多年第一次直面對死亡的心理恐懼,他的大腦之中不自覺的開始模擬子彈穿透頭骨大腦的感受。
男人眼珠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後背的冷汗一茬又一茬,很快打溼了他西裝下的襯衫。
保鏢護在房門門口。
但他開口呼喚,能不能快過辛鵲的槍?
這是顯而易見的答案。
他也不能拿自己高貴的生命去做這一場豪賭。
“談談?”
正在霍烽林的大腦高度緊張胡亂思考時,面前的女人突然打破了沉默。
好像已經緊繃的弦上落下一顆石子,霍烽林甚至下意識將這兩個字和自己想象中的槍響重合在一起。
他猛地打了個哆嗦。
回過神來,他才發覺自己的大腦依然完好。
“談!”霍烽林忙不迭點頭,“先把槍……拿開?”
辛鵲笑了,“拿開?”
……
霍烽林被捆住四肢丟在牆角時,怒火幾乎要掀翻他的天靈蓋。
但保命要緊。
他拿不準辛鵲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麼,只能儘可能的避免激怒犯人,好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
辛鵲蹲到已經被堵住嘴的霍烽林面前。
……
霍烽林站在工程師中間,隔著浮空大屏,死死盯著這輩子給他帶來最大恐懼和屈辱的敵人。
他看著辛鵲又一次將手中的槍抵到“自己”的太陽穴上,四肢似乎搶先一步回想起瀕死的恐懼,讓他忍不住晃了晃身子。
“霍烽林?”和人質截然相反的,辛鵲倒是覺得快意,從前給這些人跪著賣命,一舉一動都要符合霍家人要求的禮儀。
如今地位顛倒,她也有能從上等人眼裡看到恐慌的那一天。
“等會兒陸煒會來你的房間商談,為什麼霍乘龍沒有死在我手下對吧?”
辛鵲聲音冰冷。
霍烽林聽到陸煒的名字,立刻警鈴大作。
“想活命就給我老老實實的,”辛鵲手裡的槍一下又一下拍在他臉上,“否則我這把槍一走火……”
這把槍還是霍烽林和陸煒刻意遺漏給辛鵲的武器。
霍烽林敢怒不敢言,最終,只能憋屈的點點頭。
……
陸煒敲門的聲響傳來時,霍烽林還是忍不住,疑惑的視線望向辛鵲。
她想對陸煒做什麼?
報復?
殺人?
還是……栽贓嫁禍?
辛鵲居高臨下看了他一眼。
她想做什麼?
當然是讓這場渾水越亂越好。
就像曾經霍廷華對她發下的那些暗殺任務一樣。
“霍烽林,”辛鵲催命一樣的聲音縈繞在霍烽林耳邊,“我手裡不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