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只是翻著卷宗,沒再發言。
助理低頭走到周太太身邊,壓低聲音跟她說著什麼。
“你說什麼?”周太太明顯氣質要比王太太強勢一些,正在跟律師討論自己兒子的案情,就聽到助理來回稟的關於王家的事情。
“千真萬確。”助理垂眼應道,“王先生和他夫人現在還在醫院。”
周太太神色變換幾瞬,最終還是衝律師揚起一個老成的笑臉,“年律師,今天就到這裡,之後翰兒的案子,還得辛苦您盡力。”
年律師一見僱主這是變相的在下逐客令,也很識時務的收起各項資料,起身離開,“夫人放心,周少的案子我會竭力辯護。”
助理禮貌將律師送出莊園。
清澈的流水從雅緻造景之中的假山流下,汩汩匯入小小的湖泊,水滴碰撞的叮咚聲,在安靜下來的室內顯得格外突兀。
周太太坐在造景前的會客桌的上首位置,面上的微笑逐漸消失。
“先是鄭家,又是王家,”她溫和自語的聲音壓過流水聲,嗓音不大但字字清晰,“罩著鄭家的舟家也陷進輿論裡了......”
“李助理,”周太太起身,助理立刻站在她身旁,“你覺得幕後主使的下一步,會是誰家?”
李助理畢恭畢敬跟隨在雍容華貴的婦人身後,知道她並不是真的詢問自己答案,因此安安靜靜做她身邊的陪襯。
“先生知道王家的事情了麼?” 周太太拿上披肩,示意李助理跟她去公司。
“已經通知周總了,”李助理態度十分恭謹,“但先生前段時間忙著處理工廠事故鬧事的那些烏合之眾......再加上少爺的事情,他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沒接電話,只回復了一條簡訊。”
周太太神情自若,坐進商務車裡,聲音隨意,像是在討論什麼物件似的,“讓先生儘早處理了那些刁民,主次得分清嘛......現在翰兒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又不是什麼太大的威脅,多找些朋友【慰問】一下那些鬧事兒的老婆孩子啦......拜訪的禮節到位,那些人還能翻出天去?”
李助理點頭應下,“好的,夫人要去先生那兒嗎?”
周太太舒舒服服靠在座椅裡,很快就閉上眼,“畢竟他都忙的沒空接我的電話了,還是去看看他吧。”
李助理不再說話。
車子緩緩駛進公司大門。
“李助理,”周太太站在公司樓前,神色淡漠,“你說先生最近對翰兒的事情這麼不上心......是不是外面的野種又開始作妖了?”
李助理後背一涼,但還是恭敬回答,“夫人,您多慮了......先生這麼愛您和少爺,怎麼會......”
周太太拎著包轉身走向辦公樓,“告訴外面那些野種,只要我在一天,誰都別想越過我的翰......”
“砰。”
兩人的視野一角似乎滑過一部分黑色東西的殘影。
隨後就是重物重重落在地面上的沉悶聲響。
周太太臉上似乎被濺到了一點溫涼的液體,她眉頭微蹙,“保潔怎麼做的事?怎麼會讓東西......”
“噫,髒死......”周太太拿紙巾隨手擦了擦臉頰,脫口而出的嫌棄,在視線看到紙巾上已經氧化變色的棕褐色粘稠液體時,戛然而止。
李助理已經瞪大了眼睛,“是......是......”
身著西裝的壯碩男人歪歪斜斜砸在兩人不遠處的臺階上,紅紅白白的液體碎肉濺了一地。
頭部因為高空墜落和地面的撞擊,實在難以分辨出他原來的模樣。
但周太太認出了男人手上的婚戒。
和她手指上的婚戒是同款。
周太太呆在了原地,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僵硬著身子往前走了兩步,她終於辨認出男人身上的西裝還是她今早親手為他挑選的那一身。
“嘔......”周太太跌坐在地上,被胃裡翻江倒海的噁心感攪得整個人一團亂麻。
乾嘔之後,她抬眼茫然的掃視一圈四周,周太太彷彿才終於找到自己的聲帶似的,後知後覺尖叫出聲。
耳邊員工保安混亂的聲音怎麼也傳不到她的大腦之中,她只驚恐的尖叫哭喊,許久,才從人群之中抬起頭,試圖找出男人墜落的那個位置。
雍容華貴的女人,在捕捉到天台那個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