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了!”
蘇長江顧及著她懷裡的小兒子,一邊捂著被掐疼的耳朵一邊哎吆哎吆地叫喚:“哎哎……你輕點,輕點!別嚇著我兒子了!”
蘇白氏慌忙地掂著小腳去扒拉周曉麗:“曉麗啊,你拽疼長江了,有啥話不能好好說?別嚇著孩子了,來來,好小寶,奶奶來抱抱……”一邊說一邊就去抱周曉麗懷裡的寶貝孫子,想著抱走孫子了,兒子蘇長江就能騰出手來應付兒媳婦了。
結果周曉麗嫌她礙事,一胳膊肘子將蘇白氏給搗到了一邊,蘇白氏腳下一個踉蹌,被摔了個屁股墩兒,尾巴骨那裡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兩手撐著地面想起來,卻怎麼也使不上勁,青白著一張臉坐在地上發呆。
蘇春江一看老妻這個樣子,瞬間就來了火氣,朝著蘇白氏吼道:“還不趕緊起來,打算坐死在地上不成?”
蘇白氏慘白著一張臉,看著蘇春江,三角眼包著淚花:“他爹,我……我起不來了……”
蘇春江氣哼哼地一把拽起蘇白氏,摁到旁邊的木凳子上:“這不就起來了!還起不來,非要老子拽你嗎?”
蘇白氏被他一系列粗暴的動作給弄的尾椎骨更痛了,彷彿骨頭都被摜開了,疼的她臉色慘白,渾身哆嗦,額頭上大滴大滴的汗珠子往下淌,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往地上倒去。
“砰”的一聲,身體結結實實砸到地面的聲音,將正在吵鬧的蘇長江和周曉麗都停住了動作,這才扭過頭來看到了躺在地上,痛的痛苦呻吟的蘇白氏。
蘇長江趕緊推開周曉麗,又擔心摔著她懷裡的兒子,又將她扶正。待想扶起蘇白氏的時候,蘇春江這才回過神來喊道:“別扶!讓她躺著!快……快送衛生院!”
周曉麗扯著嗓子尖利地叫道:“送什麼衛生院?那得花多少錢?!咱家哪還有錢往衛生院扔?一天天光出不進的,一個個只有花錢的,沒有掙錢的!食品廠都是姓蘇的,姓蘇的都進廠當工人了,就剩咱這一家姓蘇的,連個看大門差事都撈不著!哪裡還有錢送衛生院?!”
蘇春江知道兒媳婦這是在埋怨他們呢,埋怨他們不出力,不使使勁,將兒媳婦給送進食品廠。
周曉麗想進食品廠很久了,從食品廠剛建的時候就想去,她認識字,會記賬,一心想進食品廠管錢。她覺得她是村支書家的侄媳婦,蘇春江和蘇奎倉又是親堂兄弟,她要是想進食品廠,那還不是蘇春江一句話的事。
可蘇春江卻連一句話都不替她跟蘇奎倉說,為這事,周曉麗一直暗暗地跟他這個老公公鬧著彆扭,這段時間沒少摔摔打打,話裡話外地讓他豁出去這張老臉給兒媳婦在食品廠謀個記賬的差事。
可他哪有那麼大的臉面?唯一的一次機會,還是蘇奎倉找他協助貸款的時候,但凡他那時要是答應幫忙了,蘇奎倉就是看他的面子,也能把周曉麗給安排進去,就算不管賬,當個一般工人領個工資也行,兒媳婦年輕又識字,還會記賬,眼皮子嘴皮子又活絡,到時候在廠裡也能混的不差。
可他和蘇白氏被那三萬元的貸款給嚇破了膽,他幹了一輩子,當了一輩子老農民,別說三萬元了,就是一萬元的大錢,他都沒見過!食品廠是個啥玩意?看不見,摸不著,能不能成還不知道。他活了多半輩子,就沒見過哪家農民還妄想著要開大廠子當老闆的?食品廠成不成另說,他要是答應貸了款,那債可就是實實在在地背在了身上,一家3000塊的債,他一家人不吃不喝得幹上幾年才能還上?
所以蘇奎倉來找他的時候,磨破了嘴皮子,連許諾他不用還錢的話都說出來了,他和蘇白氏都沒敢答應,兒子們那頭不用他操心,個個都精著呢,自然也不會擔心。
後來事情果然如他所料的那般,蘇奎倉氣哼哼地走了,再沒拿貸款的事來煩他,兒子們也都躲出去了,沒見蘇奎倉的面。
他自以為自己和兒子們都聰明,躲過了一劫,誰知道村裡的地主婆子給出面做了保,誰知道後來貸款竟然給批下來了,誰知道食品廠竟然給建起來了,裝置也都買進來了,村裡但凡參加了廠房建設的人家,家家都有去工廠當工的名額,就他家沒有,他這才著了急。
老妻埋怨他,兒子埋怨他,就連兒媳婦也埋怨他。
老妻埋怨他,他也埋怨老妻,但是說來說去也就他倆自己私下裡說說而已,他倆哪還有臉皮求蘇奎倉給他家孩子安排個工作啊。
哪誰知道老大媳婦早就有了心思,一天裡提了好幾次想進食品廠當個管錢的會計,見他還沒動靜,就抱著孩子,當著他們公婆的面,和老大動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