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湯嵐的指控，眾人的眼神齊刷刷看向了於文武。
大家都覺得，於文武應該會解釋點什麼，反駁些什麼。
可他沒有。
他只是一臉畏懼地朝後退去，一直退步到了門口，才在後背撞上牆壁時停下了腳步。
眼看著走不了了。
於文武滿臉是汗，雙手合十，哆嗦著懇求道：“大姐姐，你……你就放過我好不好？”
“我錯了，我早就知道錯了，這些年來我給你上墳，香火可從來沒斷過！我那時候還小，不懂事啊！你大人有大量，何必這副樣子回來嚇唬我呢？”
“放過你？你當初放過我了嗎？”
於文芳冷笑著，撿起了一塊桌上的豬肉。
“那一年收成不好，過年時，家裡只買了一小塊肉，還要留著祭拜祖先。我記得爹孃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忍忍，之後會把肉熬成油渣拌飯吃，人人都有份。”
“可你呢？你半夜起來把肉都偷吃了。不但吃了，第二天還哭著嫁禍到我身上，說是親眼看到我起夜偷吃的。”
“爹孃本就偏愛你，加上厭煩我是個沒出嫁的賠錢貨，當時就怒火沖天了。他們將我按在廚房裡，用鐵籤子燙爛了嘴！”
“整整兩個月，我不能吃飯只能喝湯，嗓子發炎，低燒吐血，最後連看病的錢，都被他們拿去給你交學費了。我痛的要死，餓得要死，最後只好一死了之！”
原來這才是真相！
村民們“轟”地一聲，炸出了一片罵聲。
對於這種重男輕女的慘劇，很多年輕人根本是聞所未聞。
甚至連老年人都覺得，於文武才幾歲就知道陷害人，父母還信他的鬼話，真的去虐待無辜的大女兒，實在是過於殘忍了。
“於家這種家風，現在的下場就是報應，都是報應！”
“三歲看到老，可見於老頭從小就很陰毒……”
“晦氣啊！咱村裡人傑地靈，怎麼出了這種東西？”
於文武被千夫所指，痛苦非常。
他只覺得眼前一陣暈眩，心頭狂震，捂著耳朵大吼。
“夠了，別再說下去了！”
這些事，他本來早就忘記的差不多了。
小時候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哪有記得這麼清楚的？
可於文芳的話，卻字字刻骨銘心，充滿了怨毒之氣。
那種積累多年的怨恨，就好像三九天的潮氣一樣，從四處包圍過來，浸入骨髓！
“呵呵呵呵……我偏要說。”
於文芳一邊低語，一邊冷笑著走向他。
“我死之前，聲辯了多少次，被打了多少次，你放過我了嗎？”
“你哪次不是在旁邊煽風點火，哈哈大笑，像個活畜生一樣地噁心我。”
“一想到你還在世上好好活著，舒舒服服地活著，我的這點執念就泡在水裡，怎麼也無法散去。於文武，我和你這個小孫女一樣，都覺得不甘心啊！”
於文芳走過的地方，就有寒氣蔓延，在地上結出了一層冰霜。
周圍的村民都很害怕她，越發跑遠了。
溫瑕也對湯嵐等人提醒道：“這些，都是水底淤積多年的陰寒地氣。”
“你們都走開，最好一點也別沾，否則被凍傷，凍病了是很難治療的。”
湯嵐點了點頭，飛快跑路，甚至還把院子大門都關起來了，還隨手掛上了鐵鏈條。
於文武一個人被留在了院子內。
而其他村民，只是坐在牆頭，扒拉著門縫遠遠看著他“處理家事”。
看到這一幕，他慌亂起來，顫抖著指著水鬼。
“你要幹什麼？”
“你借了春燕的身子還陽，難道還想殺了我嗎？”
“我問你呢，你別過來，別再過來了！”
然而，於文芳並不搭理他的大呼小叫，只是慢慢朝前走去，馬上就要逼近他的面前。
於文武感覺到了，冷風從她身上吹出來。
那彷彿就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呼喚，要將他一起帶走！
他的精神徹底崩潰了，抄起牆邊的一把鐵鋤頭，就瘋狂地揮舞起來。
“啊啊啊啊！滾，滾出去！”
“我不想死，我也不會死的！要死的是你！”
於文武被逼到極限，殺心頓起。
他本來也不是良善之輩，只是見到了早就死掉的於文芳，一時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