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馬車先被塞了一個食盒。
戴城裡最有名的驢肉包子,熱氣騰騰顯然剛出鍋沒多久。
擦了手後開吃,這才空出時間去看他。
光線幽幽,他一襲青色便服,不再搞那書生的打扮,又是氣勢迫人的督公。
看著她吃的臉頰鼓起來,他臉上浮起笑意,“好吃嗎?”
“挺香的,你吃過了?”
搖頭,“你吃好便好。”
“你要是做個什麼養殖的買賣大概會經營的非常好,投餵他人是不是讓你覺著特別快樂?”
因為她發現他每回看她吃,都挺高興的。
若不是自己知道他人品不差,真會懷疑食物有什麼問題。
“看著你吃倒是挺快樂。”
“……”
怎麼自己好像是個表演的呢?
兩個肉包子進肚,接過他遞來的水,這才道:“不是說你不進城嗎?怎麼忽然間來了。”
“我是跟著人牙子進城的。但進城後發現那不是普通的人牙子,他進了一座宅邸,門房還恭敬的稱呼他為陳管家。”
“進了誰家?”
“經過調查,那宅邸的主人是戴城衛都司的僉事,姓張名高忠。
他的管家扮成人牙子的模樣往城外押送了一批‘貨’,全都是十歲以下的孩童。
四肢健全身體健康樣貌較好。”
楚之一眉頭皺了起來,“我就知道他有問題,還有跟他站在一塊兒的應當是個同知。
他們是烏衣教的教徒?不,或許不是教徒那麼簡單。”
蘭懷聿微微頷首,“身有官職,卻還在為烏衣教幹拐賣孩童的事,或許是烏衣教在戴城裡極為重要的人物。”
她出了口氣,身體向後腦袋也磕在了車板上。
心底裡生出了一股無法言說的憤怒,這股憤怒針對的是自己。
上一世她來到戴城,甚至在這兒駐守了半個月,她竟絲毫沒察覺到這些陰私之事。
在城中找到了被殘忍殺害的孩童的屍體,斷手斷腳慘不忍睹,每一個都裹在血汙之中冷冰冰的。
只以為那是屠城的狗賊們喪心病狂,可她忽略了人性的殘忍,是這座城裡的人幹得。
他們用最普通最日常的面貌出沒於人前,卻在背後對同城那些蹦蹦跳跳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下手。
得知烏衣教要屠城時,他們需要先行撤出去,那麼一些帶不走的‘累贅’的下場可想而知。
死人的嘴才是最嚴的。
看她面色忽然間變得不好,蘭懷聿朝她挪了挪,並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
“被運出城的那些孩子我都救下來了,而那些人一個都逃不過。”
“不止如此,我懷疑這城裡還有不少被拐來的孩子,藏在一些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
“很有可能。因為送出去的孩子特別健康,興許是從一群孩子裡特意挑出來的。
那麼身體不好的孩子被留下,沒有用處唯一的下場就是死。”
楚之一也著急起來,“現在就去找。”
“陸秋調派戴城肅寧衛協助,他們更瞭解城裡的地形,以及何處藏一堆孩子而不會輕易被發現。”
“能確保戴城肅寧衛不會有賊?”
他彎起唇,搖頭,“我不能保證。但如若有一人是賊,我滅他三族。”
“……”
好吧,有他這滅族愛好者在,估計沒人敢冒險。
夜黑如墨,戴城肅寧衛悄悄出動。
這些朝廷的鷹犬爪牙在民間人人懼怕,同僚間名聲又臭又硬,哪怕與戴城衛所的關係也是勢如水火。
此間聽聞衛所那邊有人與烏衣教勾連,各個如灌了二斤雞血。
城南城東都屬於亂街區,各種氣味兒難聞的作坊立在此處,周邊人家不多,大多數房子搖搖欲墜如同病入膏肓的老人。
一個偌大的屠宰場日夜散發著血臭和各種家畜糞便堆積的氣味兒,院牆砌的高也沒什麼用,臭氣依舊不停的往外飄。
周邊百米內沒其他住戶,白日裡這裡豬狗亂叫,裡頭即便真的有孩子哭也不會有人聽到。
先跳到牆頭觀察情況的人功夫不錯,但沒想到裡頭狗叫了。
不止一隻狗,大概十幾只。
楚之一一聽就從車轅上跳了下來,“別等了,進去。”
話落,她當先就一躍而起翻了進去。
陸秋立即帶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