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還真是能斂財啊!”鄭經搖了搖頭,感慨道:“一面要準備打大仗,一邊還能大搞戰後重建。想一想,這錢花起來真跟流水似的。”
陳永華知道鄭經如此不避諱,也是表示對自己的親近和信任。不是如此,不敢說這有些不敬的話。
而且,鄭經還是以先生稱呼,這既是鄭成功時定下的,也代表著鄭經現在對他的態度。
或許是提醒陳永華,他還是出身於鄭家,對鄭家子弟要多多照拂;或許只是親近的表示,打感情牌。
陳永華不知怎麼理解,卻只是就話論話,笑著說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萬歲倒是深悉此理。”
這話說得精僻,不僅是說皇帝,還說出了皇帝的所思所想。只要來錢路子正當,賺多少都是自己的,這就是他對商賈的態度。
鄭經和陳永華邊走邊說,在一處酒樓前停下腳下,聞著蔥姜酒的香味,鄭經招呼著陳永華,非要進去吃喝一番,好好領略一下閩菜的風味。
見鄭經興致頗高,陳永華也不想掃興,笑著和鄭經一同走進酒樓。
順應大勢,才能榮寵不衰。
陳永華為鄭經能想開而感到高興,能夠看清形勢,並放遠眼光,要在海外開枝散葉,實在是鄭族之幸。
………………
雖然江南光復的時間不長,但變革越來越多,越來越深入。
能適應並改變者,自然有著很多翻身崛起的機會;頑固不化者,只要不違法亂紀,老實本分地做工做人,倒也不愁溫飽。
王士元,終於還是為五斗米折腰,進了餘姚縣衙做了小吏。並因為表現不錯,從最低的十五級升到了十四級。
看在錢的份上,王士元覺得繼續幹下去也不錯。至少,家裡的婆娘嘮叨得少了,孩子們也能偶爾吃上肉了。
婆娘還想出來工作,王士元卻堅決不許,只好買了紡紗機,在家裡紡紗,再賣給收購的商鋪。
這樣也能貼補家用,王士元一家倒也達到溫飽線,甚至還要超出不少。
估摸著要到下班的時辰,王士元加快了速度,希望能趕緊完成工作,能夠按時回家。
“要和去年比的話,稅收增長了三成左右,很不錯的成績。儘管支出也多,但也不算什麼,固定設施嘛,又不是年年要投入。”
王士元也學到了很多新名詞,對於政務,也熟悉了很多。其實,工作並不複雜,對於識文斷字的讀書人來說,不難。
小學教材共三本,對於真正的讀書人來說,語文可以忽略,常用的兩千個字,他們可是認得比這多得多。
自然常識呢,翻看過一遍,憑他們背誦強記的本事,也能輕鬆掌握。很多常識,還真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只有數學,稍微難一些。阿拉伯數字,豎式計算,小數點等等,肯定是沒接觸過的新知識。
王士元用了兩個月苦讀,考過了,有了文憑,才升為十四級官吏,俸祿也漲了將近一倍。
“王兄,有空兒嘛,去喝兩杯呀!”同事趙同在旁邊的桌子上抬起頭,笑著詢問道。
王士元輕輕搖頭,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回答道:“家裡還有點事,不能陪趙兄同飲了。”
趙同不以為意,手擺了擺,白皙的臉上還帶著笑容,說道:“明年恩科,不知王兄去不去考?”
王士元很乾脆地說道:“在下才疏學淺,可不敢去獻醜。”
“這是什麼話?”趙同不太相信,撇了下嘴,說道:“難道連縣裡的初試都不參加?”
王士元只得再次強調道:“確實不去的,在下沒有隱瞞。”
趙同有些奇怪地看著王士元,不知道這位怎麼如此沒有上進心。行不行的,縣裡的初試都不參加,難道真的那麼沒信心?
可要知道,縣裡不僅有初試,還有複試,考不過去也沒有多大關係,還是當自己的小官吏。
要萬一要是考上了呢,科舉出身的,最低好象都是十一級吧?
王士元淡淡一笑,繼續埋頭工作。
科舉是一輩子也不會參加的,在這餘姚慢慢熬資歷,能升到十一級,憑俸祿就足夠一家生活,也不用婆娘辛苦了。
胸無大志也好,謹小慎微也罷,王士元是打定主意不顯山、不露水,南京更是這輩子也不能去的。
這時,一個身段苗條的女子走了進來,將手中的檔案放在兩人的案頭,還恭謹地打著招呼。
趙同很熱情,笑呵呵的說道:“小何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