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姚。
王師將至、大明將興的訊息已經滿天飛,官府惶惶,百姓歡欣,連平日仗勢欺壓的胥吏都收斂了行徑,露出久違的笑臉。
但最應該激動興奮的王士元,卻很平靜,依舊過著自己已經習慣熟悉的生活是的,他已經不姓朱,而是姓王,且娶妻生子。在那個時代,改名換姓,意識著放棄祖宗。更不用說他的出身,他的血統,他的身份擺在那兒。
即便是明軍打過來,哪怕是大明重新興復王士元也不準備暴露身份。儘管他知道風頭正勁、一時無兩的三太子殿下是假的。
在這一點上,王士元倒也有些自知之明。弘光朝時,出過真假太子案,給他敲響了警鐘。
不管是在清廷,還是在明軍的統治下,王士元都準備默默無聞地做個順民。既沒有興復大明之心,也沒有爭權奪利的慾望。
“這位三太子殿下羽翼已豐,眾望所歸。豈是幾個人分辨真假,便能推翻的?”
“有功者王,定論不磨,功之所在,誰當與爭?”
王士元想得很清楚,自己要冒出來指認“三太子”是假貨,“三太子”手下的官將能生吞活剝了他。
“什麼玩藝兒,敢冒稱三太子。合著俺們被封的官爵都不作數,拼命建功也白瞎了,要重新侍候一位新大王王士元苦笑了一下,推開院門,踩著薄薄的積雪,走了進去屋內亮著燈火,那是妻子在等他,平日教書,回家熱湯熱水,王士元覺得安穩就好。
顛沛流離許多年,朱慈炤還是朱慈煥是吃盡了苦,受盡了驚嚇。當過和尚,教過書,現在的職業已經比較穩定,生活也如普通人一樣。
“千萬不要有非分之想,假太子恐怕殺我的心,也不比清廷少。已經改名換姓和妻兒好好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門一響,妻子走了出來,面帶微笑,殷勤地招呼道:“夫君回來啦,妾身這就收拾飯菜。”
王十元點了點頭,撲打撲打棉袍上的雪花,走進了溫暖的屋子飯菜很快就端了上來,不算豐盛,家常便飯而已,但這溫飽對王士元來說,也比乞討的經歷,要好上百倍。
一家人圍坐吃飯,妻子隨意地聊起了風傳的訊息“王師打到了金華,應該很快就能到餘姚。太子殿下仁厚,聽說已經取消了稅,能省下不少的錢財呢!”
妻子看著兩個兒子,說著話,充滿了對王師到來的期盼哦,王士元敷衍地應了一聲,說道:“你聽的不是很準確,丁稅以後要加在田賦裡,沒有田地的,確實是件好事。自光復之日起,新生人丁也不再收取本稅。”
妻子眨巴著眼睛想了想,笑著說道:“對咱家來說,這和取消不是一樣?”
“對,沒有田地不收工稅。“王士元又強調了一遍,悶頭吃飯。
妻子沒吃幾口又想起一事,說道:“聽說要當官兒的話,也不必透過科舉,連女人都能在官府任職。”
王士元皺了皺眉頭,覺得這假貨實在是胡搞,把大明的官制改得亂七八糟,重新興復的還能叫大明嗎?
“憑夫君的學識,得個一官半職,也不是很難吧?”妻子繼續說道:“家裡人口漸多,光憑教書,恐怕不是很寬裕。
王士元嘆了口氣,說道:“我會想辦法的,你不用操心。”
曾經尊貴的身份和生活,與如今的相比,王士元在心理上不可能沒有落差,也難免會有些不平衡。
但坎坷顛沛,又充滿危險的經歷,使他始終對自己的身世守口如瓶,生怕落得個身首異處的悲慘下場謹慎小心,成了他的行事準則;膽小懦弱,深深地刻印在了骨子雖然妻子所說的是實情,但王士元豈敢沾上官府?哪怕已不是清廷,但威脅卻並未減少。
“嗯,其實也不是那麼危險,現在還有幾個人能認出自己呢?只要自己口風緊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看著吃得香甜的兒子,對於改善生活的渴望,讓王士元的心中又有些意動光復大明,固然是大多數漢人的心聲和企盼,當然也有懼怕的。那些當了清官為清廷效忠的;在清廷的統治下,得了好處和利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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