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尚膺以為黃立心中不滿,沉吟了一下,說道:“除了施州衛,荊國公所部在建始也有屯駐。未能出兵助戰,實是沒有接到書信。”
“那此次攻打巫山呢?”黃立還是希望各部明軍能夠精誠團結,王光興還有萬餘人馬,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
“若是黃尊使下令,荊國公必然會聽從。”蔣尚膺看著黃立,說道:“至少能出動數千人馬,可能也是個助力。”
黃立垂下眼簾,不置可否。
以他的名義發號施令,是他所不願意的。既然公推劉體純為各家之首,荊國公王光興就應該服從。
蔣尚膺緩緩說道:“三太子派黃尊使前來,想必是有囑咐,不可爭權,要尊重各家國公國侯的意見。”
嗯,嗯!你說得很對。黃立胡亂點了點頭,頗有些敷衍的意味。
蔣尚膺看出來了,不禁捋須微笑,繼續說道:“夷陵大捷之後,諸位國公對黃尊使愈發尊重,說是言聽計從也不為過吧?”
黃立眨巴著眼睛,頜首道:“總的來說,還是共同商議,以確定行動計劃。諸位國公都是沙場老將,在下乃是新丁,可不敢越俎代皰,胡亂指揮。”
“雖然黃某無權對荊國公發號施令,但也請蔣大人轉告荊國公。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既同屬明軍,便該拋開成見,精誠團結,共同對敵。”
“黨爭、內訌,歷史的教訓,血淋淋地擺在那兒。相信人人都看得清楚,卻還知迷不悟.如今已是風雨飄搖、危如累卵,更當掃除門戶之見……”
蔣尚膺恭謹地聽著,將此全當成了三太子的最高指示。
等到黃立說完,蔣尚膺才連連點頭,說道:“黃尊使所言極是。雖有夷陵大捷,但形勢依然危機重重。八旗滿兵正在從東西兩面趕來,連番血戰在所難免。”
“下官會立刻寫書信急送荊國公,請他也派兵出戰,與諸家部隊於巫山會師,痛擊四川清軍,打破三省圍剿之困局。”
黃立很是欣慰,這個文官不錯,頗識大體,既沒刨根問底自己的來歷,更沒扯上崇禎,說什麼君父之仇。
“雖然學問上,在下遠不及蔣大人,可還是叫我黃先生罷!”黃立笑著說道:“叫來叫去,已經聽習慣了。”
“下官敢不從命。”蔣尚膺痛快地答應著,目光一掃,微笑道:“黃先生在讀《大明律》?”
旁邊的長桌上放著一本年頭兒久遠的《大明律》,那是洪元其在抓緊時間苦讀。現在,他正在江船上熟悉水性,免得因暈船而丟臉。
黃立瞅了一眼,微笑搖頭,說道:“是我的一個侍衛,有些文化,我讓他熟讀律法,日後會有用處。”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閒時某也翻一翻,覺得很多法律條款已經不太適用。還有些苛法要廢除,只是要改的話,恐怕需要不少的時間和精力。”
你牛,你真牛,竟然要改《大明律》?!還一副很隨意,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吧,那是朱家制訂的,你是最有資格說改的。
“這樣啊……”蔣尚膺合攏了半張的嘴巴,很是無語。可也深知三太子身邊乏人可用,特別是識文斷字的讀書人。
黃立看著蔣尚膺,說道:“蔣大人定然是學識淵博、深諳治政,待我軍打下更大的地盤,也有了蔣大人的施展之地。”
“黃先生謬讚了。”蔣尚膺拱手致謝,沉吟了一下,說道:“下官決定隨軍出征,還請黃先生代為說項。”
是李來亨他們不讓嘛,就算是荊國公王光興的人,還能搞什麼破壞,應該影響不大吧?
黃立想了一下,含糊地答應下來,卻沒有說得太過肯定。這事得和李來亨說一聲,別有什麼原因,自己胡亂應承,倒讓李來亨難做。..
蔣尚膺也不勉強,又看似隨意地問道:“黃先生,三太子前去聯絡延平王,可有希望?”
黃立輕輕搖頭,說道:“依我看,希望不大。至少在短時間內,夔東明軍需要獨力奮戰,不要指望外援相助。”
“那三太子何時能重返大陸?繼承明祚,高舉抗清復明的大旗?”蔣尚膺看似充滿希望地追問道。
黃立垂下眼簾想了想,說道:“三太子身份尊貴,踏足大陸的風險太大,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此行動。”
蔣尚膺微微頜首,心中瞭然,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所謂的皇家信物,他當然也是看過的。
那地攤貨現在如同聖物般,被好好地供奉起來,有頭有臉的人物才有機會目睹真顏,以鑑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