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無大錯,黃立雖然謹慎,但聽到譚詣已經沒有小辮子,還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先生,我去監視吧!”劉享突然自告奮勇,還在黃立猶豫的空當,他就急跑幾步,跳上了哨船。
黃立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無奈地翻了下眼睛。
一個一個的,都這麼不省心。就不能穩重點?
時間不大,第一艘船便在水師嚴密的戒備,和哨船的引領下,停靠上了碼頭。譚詣、譚天密等人依次下船,劉享挺胸昂頭地走在前頭。
走到近前,譚詣已經看到了被軍官和侍衛圍護在中間的黃立,盔甲鮮明,高大威猛,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不用介紹,譚詣便緊走幾步,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以頭抵地,顫聲道:“殿下,罪人譚詣,愚蠢至極,投靠清廷,助紂為虐……”
黃立皺了皺眉,被殿下這個新稱呼弄得有點愣怔。
半晌,他轉臉看了劉享一眼,卻發現這傢伙已經退入侍衛隊伍,還一臉無辜的樣子。
而身旁這些軍官和侍衛,好象什麼都沒聽到似的,一點奇怪和驚訝的表情也沒有。
譚詣不敢抬頭,卻感到死一般的沉寂,如同千斤巨力壓在了他的身上和心頭。
他的腿肚子開始哆嗦,支撐著身體的手臂在顫抖,心臟呯呯亂跳,汗珠瞬間沁滿了他的腦門。???.BiQuPai.
“書信上已經說得清楚,你若來降,便能得到寬恕。”黃立沉聲說道:“仁壽侯,起來吧!”
譚詣聽到黃立稱呼他被永曆所封的爵號,身上壓力一鬆,呼吸也順暢了,大力叩下頭去,顫聲道:“罪人謝殿下不殺之恩。”
黃立瞪了劉享一眼,劉享卻象沒事人兒似的,上前兩步,把譚詣扶了起來,溫言斥道:“不是告訴你規矩了嗎,在軍中要稱黃先生。”
譚詣眨巴眨巴眼睛,還覺得頭暈腳軟,下意識地點頭道:“是,是罪人的錯。請殿下,請黃先生寬宏大量,勿要責罰。”
黃立翻了翻眼睛,臉上卻露出微笑,和氣地問道:“仁壽侯,現在江上情況如何?沿江城鎮有何動靜?”
譚詣趕忙躬身道:“罪人為立功贖罪,帶人拿下了定遠縣城,還在沿口鎮還扣押了近百艘船隻。據罪人所知,沿江城鎮防守空虛,大軍所至,可勢如破竹。”
黃立稍感驚詫,沒想到這個譚詣還挺會來事兒,便頜首讚道:“仁壽侯不必再口稱罪人。黃某要繼續率兵北上,仁壽侯熟悉水情,可多多指點。”
譚詣躬身道:“在下敢不盡心竭力,戴罪立功。”
顯然,投名狀還得交。譚詣也心知肚明,既無奈,也多少放下心來。人最可悲的,就是連利用價值都沒有,象垃圾般地被扔到角落之中。
黃立馬上就做出安排,水師分出一部,再派出數百士兵,將譚詣所部的大部分船隻和人護送至重慶,進行整編。
然後,原作戰計劃不變,帶上譚詣所部的十幾條船隻、兩百多水手,大軍沿著嘉陵江啟航北上。
當天,黃立率領部隊便抵達定遠縣,派兵駐守,收攏船隻。在徵求了譚詣的意見後,稍事休息,便繼續向順慶府(南充)進發。
不論是海上,還是內陸江河,夜晚行船也並不稀奇少見。除了惡劣天氣要停航,在不熟悉的航道,也是放緩速度而已。
“川省凋弊,駐軍糧草大部分都要由外省調拔,每年清廷還要拔銀,基本上走的都是嘉陵江水道。”
“三省圍攻之後,從甘陝調拔大量糧草,走嘉陵江到重慶,再沿江轉運,最是快捷。”
“在嘉陵江上游,徽州設定的倉廒最大,貯藏從西安、鳳翔、秦州等地運來的糧食;然後沿江而下。徽州和略陽還有造船廠,規模頗大。”
“嘉陵江中上游的廣元、保寧(閬中)、順慶(南充),也建有倉廒,存糧應該也不少。其中,保寧更多。”
保寧(閬中)為巴蜀要衝,軍事重鎮。自元朝閬州升格保寧府以來,歷代均是川北地區政治、經濟和商貿中心。
清順治年間,四川省會設閬中二十年,四川總督、監察御史均駐節閬中,並在此舉行了鄉試五科。
歷史上,直到康熙四年,四川全境平定以後,省治才遷往成都。
黃立看著地圖,沉思半晌,輕輕頜首,微笑著說道:“仁壽侯這番講解,令黃某受益匪淺。依你看,我軍溯江而上,能夠衝出川北,直進甘肅嗎?”
如果可能性很大,黃立真想沿著嘉陵江殺入甘肅,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