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才是玉蟾蜍的最後一步,就是要讓追擊他的人緩不濟急,疲於奔命,就算不小心淪為俘虜,也可以此為要脅,使人無暇思考,受制於他。
趙飛恆驚怒攻心,差點守毒不住,趕緊抱元守一,以靜其心,一把扯下身上衣物,將謝小子連同左臂一同包起,護於胸懷之中,輕拍安撫。
心知勢如火燒眉睫,遲慢一步,一條小生命可能就此慘死毒下,輕輕緊了緊懷抱嬰兒,縱身出屋,落下樹來,綽槍在手,腳施提蹤,直往南方角鹿市衝去。
他思忖一時之間難覓解藥,不如往大城市去,完善的醫療資源興許能為謝小子續命。
只此一份信念,腳下提蹤升至極限,憑虛御風,足不點地,身掠曲桓澗,衝下山中曲道,絲毫不隱蔽身形,只求以最快的速度到達目的地。
殤城門徒遍佈山中,如此高調行動自然引來敵火,眾門徒不分遠近,紛紛圍籠,只有破土門人因旗主親下命令,不敢偷襲遠狙,其餘子彈連發,毫不容情,一時火星紛飛,槍聲四起。
趙飛恆把心一橫,視槍林彈雨於無物,舞槍護身,腳下不停,一招「龍躍天雲」銀光連閃,槍勢飄逸,臨空畫出數道完美的軌跡,猶如白龍游雲,騰挪自在,飄忽自然,使得迎面攻來的數人或挫腿腳,或傷腰間,再無法追擊。
就在此刻,便聽左右上方驀然兩聲斷喝,刀牌兩刃飛擊而來,趙飛恆一招不及用老,一招「旋龍舞」再起,右腳猛踏,縱身飛起,旋身一匝,槍尖環掃,臨空將兩人掃回地面,隨即一槍「釘龍首」氣灌槍尖,釘在前方一人肩頭,直將其釘在地上,氣勁震地,四散衝蕩,震得射來的子彈偏了準頭。
一個倒下,十個再來,前方數以百計的門徒如蟻聚蜂擁,勢必殺人奪槍不肯罷休。趙飛恆擔心戰火波及懷中嬰兒,且戰且走,每招每式,全力施為,槍刺密集,橫掃衝蕩,只戰得渾身血跡斑斑,血染河川。
鏖戰數刻,氣血流動,鎖於左臂的毒素又自壓抑不住,只覺人影晃動,口中湧出一股惡臭,趙飛恆不用看都知道血成漆黑。一口毒血洩出,神識略醒,但四肢卻微感麻痺,知道毒素開始擴散到身體各處,眼看懷中謝小子兀自沉睡不醒,呼吸似有若無,情勢甚是危急,龍槍在地上一抵,高縱脫出重圍。
過不多時,身形轉出山坳,上了一處向上坡道,眼前景色一擴,晨昏光線之下,丘坡連綿遠方村鎮,一座巨型石橋赫然在望,橋左一道瀑泉白練,水氣靄靄而升,橋下水聲隆隆,傾洩奔流。
後方坡處槍聲震天,追兵將至,趙飛恆趕緊向橋上奔去,這時忽聽後腦破空聲響,趙飛恆立生反應,俯身以避,凝神看去,一輪鐵盤旋飛而回,一襲黑袍縱身上天,臨空接盤再擲。
趙飛恆這次連頭也不回,刷的一下倒持龍槍,槍尖向後疾點,噹的一聲,震開鐵盤。槍盤相交之際,趙飛恆立時察覺,攻來的鐵盤不只有旋飛擲勁,還帶有一道內力牽引,心知來了硬手,無心再戰,回身虛晃一槍,奪路便走。
才剛上橋,卻見一隊白衣從橋的那頭奔來,暗自叫糟,不料殤城佈署如此神速,眼看前有人牆,後有追兵,體內毒素侵蝕,嬰孩命在旦夕,趙飛恆猛一咬牙,計上心頭,腳步加勁,奮起雄力,對著領頭一名白衣便是一槍。
那名白衣吃了一驚,忙抖出一條白巾招架,砰的一聲,軟巾撥開槍頭,怒槍狠狠砸上橋沿,聲若爆炸,立時敲出一個大洞。隨即銀槍迴旋,順勢回掃,向後指去。
後方手持鐵羅盤的殤城老大不料這槍來得如此巧妙,右手慌忙舉盤硬挫,盪開來槍,又是轟然有聲,槍破右邊橋沿,就見趙飛恆以一敵眾,前後抵禦,單槍狂舞,槍勁激射衝蕩,其勢猶如狂龍翻騰,毀天滅地,其人銀髮散亂,狀若瘋狂,招式之間再無章法可言,就聽橋中央砰砰連響,龍槍雄勁掃得石橋東西殘缺,簌簌而動。
前後兩方看他七孔溢位黑血,招出瘋狂,皆道他中毒已深,神智錯亂,直到腳下石橋發出隆隆龜裂,這才意識到他意欲為何。
殤城老大趕緊喝令:「退!快退回去!他想毀橋!」
那為首白衣人也喝道:「趙先生!你冷靜一點!我是任俠的朋友,我們是來救謝小子的!」
原來趙飛恆本擬做出毀橋之舉,意欲逼退前後敵眾,自己再向前衝殺,定能脫出圍勢,但一來身中幻毒,強用氣勁之下,毒發更快,二來心中惶急,殺紅了眼,心神散亂,自然沒想到白衣人正是任俠之友,師承玄真道,名號「鯤鵬道侍」的冷清楓。
此語猶如暮鼓晨鐘,趙飛恆聞言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