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識弘美以來,她從沒有說過自己要成為公司人。
從來沒有。
事實上,恰恰相反的是弘美非常討厭公司。
“弘美?”李昂輕聲問道,她只是別過了頭。
“沒什麼,誠,就是各種各樣事情。”但他嗅到了問題的味道,李昂反握著她的手,拉扯著直到她抬頭看過來。
終於,她開口了:“自從幫派戰爭開始以來,我父母一直在在家辦公,意味著我現在不得不一直面對他們。不像以前,爸爸總是在外。但如今他總在我面前,告訴我未來該做什麼,同時展示他的工作,教我怎麼做,但這還不是重點。”
她明顯嚥了口唾沫,蜷縮起來,雙腿抱在胸前,像抓著救命稻草一樣握著李昂的手。
“我偷偷溜了出去。”她小聲低語,“我想反抗,大概吧。我悄悄出門,騎上摩托,出去兜風。起初一切都很順利,我帶著我的武士刀,我很愚蠢,自信滿滿。我甚至沒想到會發生什麼……”
“有人傷害你了嗎?”李昂幾乎是在咆哮,眼睛眯了起來,牙齒緊咬。
“什麼都沒有。”她搖了搖頭,瞬間澆滅了李昂心中湧起的怒火。“太可悲了,我甚至——”
“沒事的。弘美,到底發生了什麼讓你那麼煩惱?告訴我?最好的夥伴之間是不會互相隱瞞的。”李昂盡力安慰她,確保她明白無論發生什麼李昂會站在她的那邊。
忽然,她開始搖頭,低頭看著膝蓋,但她沒有停止說話,視線始終沒有離開地面。
“我害怕了。我騎著機車,自以為是條硬漢。一場槍戰突然爆發,不是虎爪幫,也不是漩渦幫暴徒。只是一群愚蠢的混蛋搶劫商店,然後被人追殺。我剛好騎過,他們開始互相射擊。我嚇得魂飛魄散,摩托車直接失去了控制,摔倒了。我沒有受傷,但是,我躲起來了,誠,僅僅是槍聲就讓我躲進了垃圾箱裡……我不知道藏了多久。最後,我……最後,我鼓起勇氣,騎著摩托回了家。”
她抬起頭,眼淚汪汪地訴說著自己的經歷。“我是個懦夫,以前跟你們出去從來沒有碰到過這種事情,誠,我真的無法像你們那樣,肆意地遊走於街頭,做一名真正的街頭小子,畢竟我只是個公司人的孩子!那就是我以後的樣子。”
“我在這抱怨些愚蠢的事情,你又被綁架了,經歷了非常可怕的事情,而我只是回家後躲了起來,完全沒有想到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昂忽略了弘美試圖逃避問題的嘗試,反而緊緊抱住她。
“你錯了,害怕沒有任何錯,也不應感到羞恥。”李昂在抱著她的時候耳語道,堅決不放手,直到她也回抱了他。
“一之瀨出去了,馬爾科姆也出去了。你也出去了。我做不到,誠。我曾想過以為你回來後一切都會好起來,我們會是搭檔,但我做不到……我是懦夫,如果連出門都做不到,我怎麼能成為你的夥伴?”
“那麼……你就做我的‘中間人’吧!”
弘美哼了一聲,然後開始咯咯笑,直到最後大笑起來,同時緊緊擁抱著李昂。
“壞蛋!”
“你是我最好的夥伴。”李昂說著,引來更多的笑聲。
“我想也是,這樣真的可以嗎?我……”
“弘美,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作為曾經失去記憶,全世界只認識純一個人的我來說,你走進我的生活,成為了我的朋友,記得嗎?無論你選擇做什麼,或成為什麼樣的人,我永遠都是你最好的夥伴。哪怕我得潛入荒坂大廈,在你上班時找你;或是你成為我依賴的中間人,或者只是我賴在沙發上玩遊戲、看爛片的夥伴。”
她又開始哭了。
弘美漸漸平靜下來,他們在她恢復情緒的同時閒聊了一會兒。
最終,她感覺好多了,擦了擦眼睛,就像按下了開關,那個快樂的弘美又回來了。
或者說,至少是假裝快樂的弘美。
正當弘美告訴李昂關於她的線上課程時,突然,她的臥室門被開啟了。
“弘美。”
“媽!要敲門!這是你教我的!”弘美坐起來抗議,但沒有鬆開李昂的手。
“我們要吃晚飯了,你父親也會加入……誠,歡迎你一起來。”她看向李昂,眼神瞬間聚焦,然後走進來,走向弘美,用拇指抹了抹弘美的臉。“你應該先洗一下,弘美,永遠不要在他們面前示弱,一張整潔的臉本身就是一種防禦。”說完,她站起來,沒再說話就離開了。
“你媽媽有點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