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源是周遠山招進來的,走的時候,自然也要周遠山點頭同意。
周遠山拔開筆帽,落筆前頓了又頓:“這是你自己提的?”
“嗯。”姜柯源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叫人看不出他的情緒,“當時那樣的情況下,我只能想出這種解決辦法。”周遠山點頭。
辭職確實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就算姜柯源沒提辭職,這件事的影響範圍之廣,他和上面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辭職似乎成了姜柯源此刻唯一的出路。
筆尖觸上紙面,周遠山第一次發現學校的a4紙居然做得這麼粗糙。
他在右下角簽上名,不知為何有些不忍抬頭去看面前的這個人,良久才吐出一句話:“……真是對不住。”
“不會。”姜柯源收好辭職信,折了折放進收納盒,“我本來就是受您抬愛才能到這裡來,走了也不算什麼。”
姜柯源抱著收納盒走出校門的時候,夕陽歪歪斜斜地掛在天上。
衡州是座沿海城市,常年溼氣大,厚厚的雲層被風吹著擋住了半片太陽。
原本在周遠山面前挺直的脊樑也跟著一道不自覺彎了下去,好像稻田裡廢棄了許久的稻草人,被落滿了肩頭的烏鴉壓垮了腰背,帶著一臉的花花綠綠和那頭被風吹得呼啦作響的紅塑膠袋,永遠面朝著土地,無人在意,永遠不會被人發現。
他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律所找簡承言,怕一見到他,心頭繃著的那根弦就會應聲而斷。
於是姜柯源沒坐地鐵,更沒打車,一路從衡州大學門口走到了華魯公寓。
他走過了九個路口,三十六盞紅綠燈,與數不清的人擦肩而過。
姜柯源突然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偏偏是他……
簡承言回家的時候被電梯口蹲著的那個身影嚇了一跳。
一梯一戶的大平層,出了電梯拐個彎就是房門。
樓道里的燈沒開,簡承言剛跨出一步,就看見了拐角處那道半人高的身影。
刺眼的燈光亮起,姜柯源眯起眼睛,下意識把頭往臂彎裡埋,想要躲。
“怎麼了?”簡承言在他身前蹲下,沒給他躲的機會,伸手按了他的手臂,“怎麼蹲在這裡不回家?”
姜柯源埋著頭,看著那雙被擦得一塵不染的皮鞋鞋尖,沒說話。
“心情不好。”簡承言幾乎是肯定的,“發生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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