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定保應下了段風的交待,先下去辦事。
此時,姜瑤伴著段章,還有呂太尉以及“原驃騎大將軍”馮武原二人同來府中後院。
“六世子真是好手段吶!老朽真是依稀看到了當初陛下與王爺的風采!”
“不愧為段家子孫,我大虞年輕一輩,實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呂太尉和馮武原,都是當初段風為了算計出使大虞的胡荃安時,故意使詐的“犧牲品”。
其中,段風現在的驃騎大將軍還算是“搶”了人家馮武原的。
二位老臣當時只以為陛下專寵於子侄,段風年輕識淺誤了國事,知道真相之後,則是再無怨言,而且對段風的雷霆手段也非常佩服。
他們明面上已“死”,所以不能再繼續擔任驃騎大將軍與輔國太尉之職,段壽卻依然將他們留於身邊,作為用兵參謀,時時備詢,以為彌補。
段風面對這兩位頗有胸懷的老臣,還是非常客氣,連忙站起來見禮。
“二位大人千萬別寵壞了他,此子需要學習之處還多著呢。”
段章撫須而笑,嘴上替兒子自謙,神態卻很是自得。
他雖然貴為鎮陽王,但與天下間的父親一樣。
自家的兒子爭氣,給老父親大大漲了臉,他在外人面前自然得做做姿態,可是內心的得意,實不足為外人道也!
不僅是他,一旁的姜瑤,神情竟然與段章有幾分相似……
段風直接翻了個白眼。
對於老爹這副神態……簡直沒眼看!
“咳,父王,今日之事可處置妥當了?”
段章自然知道他問的是結盟之事。
“還是皇兄行事果決,今日直接與那懷王攤牌,做出些許讓步,以定下兩國結盟之事。”
“那耶律安小心思還真是多,明明他也是希望達成盟約,不辱使命,但卻擺足了步步緊逼的姿態,談了很多細節條件。”
聽他這麼說,段風也產生好奇之心。
“哦?耶律安提了什麼條件?”
“實在繁瑣,為父還真記不清楚,但大體上都是與通商有關。”
“論起來,大莽之人多直爽,好務實,論起經商之道遠不如南人,他們要求大虞給予大莽商人特別的稅務優待,卻對咱們大虞的商人頗多限制。”
“但說到底,也就是些商人才會關注之事,實在落了下乘,他只是要這些便利,何必之前搞那麼多彎彎繞繞,便是當面提出,只要能定下盟約之事,陛下也不會拒絕於他嘛。”
一旁的呂太尉和馮武原,也是相同的想法,頻頻點頭。
段風卻是心中一驚。
這個耶律安,眼光確實與常人不同。
他所提的條件,在段壽段章看來,無足輕重,甚至還因此略有些看輕了他,然而卻是對大莽利益實實在在相關的事情。
在段風的謀劃之中,兩國通商,可不僅僅是加強聯絡,同時以民間商貿蓄養水師,更重要的是通商本身對於大虞就有利處。
除了能得到大虞急需的戰略物資之外,必定能使得大量金銀等硬通貨流入大虞。
在大虞皇朝,世人重士輕商才是常態,在北方,這種風氣只怕更甚。
耶律安貴為懷王,卻能著眼於民間商賈的實際利益,此人的眼光與心計絕不可輕視之。
只是這些話,他卻沒有直言。
很多事情,只有真正的事實發生在眼前,才能改變人們長久形成的固有印象,絕非言語所能動搖。
段章也沒有發現自家兒子的神情有異,繼續訴說著宮中之事。
“定立盟約之後,陛下便召集重臣公佈此事,還有我大虞鼓勵海上通商的國策,只是頗惹出些非議。”
段風立即明白怎麼回事了。
“怕是那些文臣,見不得朝廷有朝一日,竟會如此重視商賈,所以心裡不樂意了吧?”
“確是如此,戶部官員最先發難,痛斥商賈奸詐,平素裡便偷奸耍滑,不肯為朝廷納稅,與官府勾心鬥角。”
“若是放任甚至鼓勵他們做海上貿易,茫茫大海,更加不可能進行監管,就算兩國通商有利,也必定是落入那些商人的口袋。”
段風整個人沉默下來。
這便是朝廷對於商賈的先天歧視。
常家為什麼借了鎮陽王府的名頭,便能在商界橫行無阻?
陛下乃是開明之主,鎮陽王在民間也頗有賢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