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生緊咬著下唇,鼻腔中的呼吸聲愈發加重,漸漸變成了難耐的,斷斷續續的悶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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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生一連在床上趴了整整四天才下床。
下床,倒不是因為腰徹底不疼了。
而是因為他自己實在待不住了。
還因為陽蘿已經被他趴得有些慌了,甚至說要找個大師來幫謝長生看看。
不過,驅動謝長生起床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今日是九公主的十二歲生辰。
謝長生挪動著腳步到了生辰宴,遠遠地看到謝鶴妙靠在一顆樹下,朝自己招手。
等走到近前,謝鶴妙用摺扇戳謝長生面頰:“小傻子,這幾天怎麼這麼消停?”
謝長生道:“我很忙。”
謝鶴妙嗤地一笑:“忙什麼?又在忙裝蘑菇?”
謝長生鄙夷地看著他:“什麼蘑菇?我才不是蘑菇,那太弱小了。我現在是生薑,開心了辣倒兩個人,不開心就s成土豆、辣倒十個人。”
謝鶴妙:“……”
作為一顆生薑來說,倒是怪有理想的。
他問謝長生:“對了,方才見你走路姿勢好像有點奇怪,可是傷到哪了?”
謝長生一怔,漲紅著臉,上下左右地揮舞著手臂:“我們生薑都是這麼走路的!”
謝鶴妙:“……”
“行吧,”謝鶴妙妥協道:“反正二哥沒見過除你之外的生薑走路,就當小傻子你說的是對的吧。”
兩人亂七八糟、天馬行空地聊了會天后,謝澄鏡和方綾也到了。
幾人都給九公主準備了豐盛的禮物,大箱子小箱子一起送到九公主面前。
九公主看著裝著禮物的大箱子們,又驚又喜,眼睛紅紅地回頭看馮旺:“乾爹,這東西太多了,我能要嗎?”
馮旺道:“公主收著就好。”
九公主小心翼翼地伸手摸摸,又甜甜道謝。
謝鶴妙揚了揚眉,“唰”地開啟扇子,輕笑一聲。
又過一會後,老皇帝便帶著幾位近來最喜愛的妃子,和大著肚子的徐美人到了。
因老皇帝並不寵愛九公主,他姍姍來遲,簡單說了幾句話,賜了九公主一柄玉如意後又走了。
謝鶴妙搖著扇子,看著老皇帝離開的背影,又看看九公主驟然失落的表情,發出一聲輕笑。
謝長生聽到,扭過頭去看他。
謝鶴妙臉上仍帶著笑意:“無事,只是覺得父皇荒唐。”
看著九公主,謝鶴妙想起小時候的自己,又想起自己的母親。
他們臉上也曾露出過這樣的表情。
愛他的女兒、妃子不去看。
只顧著去愛那些根本不愛他的美人,去尋找那虛無縹緲的長生之道。
可不就是荒唐麼?
謝澄鏡聞言,皺了皺眉,不贊同地看向謝鶴妙:“二弟!”
方綾也立即道:“二殿下慎言。”
謝澄鏡的語氣難得有些嚴厲,但謝鶴妙卻不生氣。
他知道謝澄鏡同樣經歷過自己的經歷,也品味過自己的失落。
他的情緒謝澄鏡都會有,且不會比自己少。
不只是他們兩,這宮裡的每個人,包括現在的謝長生,哪個不是經歷過同樣的希冀,又感受到同樣的失落?
他收回思緒,把扇子搭在謝長生頭頂,笑起來:“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且,就算這話真落在父皇耳朵裡,父皇也不會怪罪我的。”
畢竟江南一行上,他投其所好,又是獻禮又是送樂子,討了不少父皇的歡心。
只是這歡心拿在手裡,就像冬日裡捧著一塊滾燙通紅的……狗屎。
拿著又噁心又燙手,還會招來愛吃這口的餓狗。
卻又因為太冷,而不捨得丟。
謝鶴妙被自己腦海裡的比方噁心到皺起眉。
正搖頭,試圖把這比喻甩出腦海的時候,卻見一個宮女匆匆跑來。
她停在幾人前方:“二、二殿下,安、安妃娘娘……”
謝鶴妙認出這人是自己母親身邊貼身服侍的宮女。
他擰眉:“母妃怎麼了?”
宮女深吸口氣:“安妃娘娘她突然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