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我……你就把這些信替我送出去。”
頓了頓,謝長生又問顧緋猗:“他死了,大哥哥和二哥哥,今晚是不是很忙啊?”
顧緋猗輕笑一聲。
他道:“兩位殿下應是不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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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
現下,距離老皇帝被刺已經足足三個半個時辰。
距離顧緋猗突然離開也有將近兩個時辰。
他們就這樣一直等在這裡,沒有任何訊息。
他們不知道顧緋猗是去審問那個臉上有疤的刺客了,還是去安排繼承皇位的人。
此時此刻,眾臣心裡的慌再也藏不住了。
有一個算一個,都是冷汗瘋狂地往外冒著,裡衣都已經溼透了,臉上的五官也都扭成一團。
終於有人按捺不住。
一個蓄著短鬚的儒雅中年站起身,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他急切且茫然地掃視著全場,試圖能找到一個說話的人:“掌印呢?!太子殿下呢?!”
無人應答他的話。
分明聚集了幾十名活人的大殿,卻比夜間的陵墓還要安靜。
但這死寂只在幾個呼吸間,就被人打破。
亦有一位大臣猛地昂起了脖子:“太子呢?!二殿下呢?!”
“……荒誕……荒誕……是想把我們都困在在這裡嗎?”
就連平日裡和顧緋猗交好的幾位尚書都忍不住跟著低聲附和了幾句。
聲浪漸起。
() 王運昌是一位今日隨行的武將。
他本就因沒保護好老皇帝、擔心被秋後算賬而提心吊膽著,感受著被眾人煽動的氣氛,他本就沒底的心裡更是慌亂。
咬牙切齒地嘟囔了一聲後,猛地向外走:“我去找太子殿下來!”
誰知,剛朝著殿外走了一步,卻被總是跟在顧緋猗身邊的,那個冷臉的太監攔下。
“掌印大人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的。只是現在需要時間來處理一件緊急的事情。”
馮旺微微躬身:“諸位大人可是渴了?餓了?奴才這就讓人送來食物。但在掌印大人回來之前……”
馮旺語氣恭敬,目光卻涼涼:“諸位大人們誰都別想走。”
他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
養心殿內原本就緊張、壓抑的氛圍,像是火/藥/桶一樣炸開。
王運昌更是直接漲紅了臉,帶著怒容猛地上前一步,伸手要抓馮旺的袖子。
馮旺雖有一身好功夫,卻不願在這時與人起衝突。
他依舊躬著腰、尊敬的態度,只是輕輕挪動了腳步,向後退著。
一個人卻突然上前一步,攔住了王運昌。
這是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
劍眉,星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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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一件方便行動的藍色窄身錦袍,袖口束著護腕,腰間掛著一條長長茸茸的白狐尾作為裝飾。
看清來人後,王運昌原本就緊皺的眉皺得更緊了。
“方小侯爺,你這是何意?”
“沒有任何意思。”方綾道:“只想勸諸位大人冷靜些,在此時起衝突,絕不是什麼明智的決定。”
“你……”
王運昌用力用力咬了下後槽牙,發出了一聲刺耳且令人牙酸的磨牙聲。
他去抓馮旺衣領的手轉而去抓住了方綾的衣領。
只有他與方綾,還有方綾後方的馮旺能聽到的,咬牙切齒的質問,從王運昌口中問了出來。
“你是顧緋猗那邊兒l的?你滿門忠烈,若老侯爺知道你……”
王運昌的話還沒說完,卻被方綾打斷。
“王大人。”
方綾用那雙少年人澄淨的眼和王運昌對視著,他道:“我是三位殿下那邊的。”
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他的好友不止一次催促他選一個人來站隊,但他選不出來。
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他已知道謝澄鏡仁厚,謝鶴妙機敏,謝長生良善。
這三人都不是像老皇帝一樣昏庸的人。
不論是誰登上皇位,坐上那把龍椅,他都會盡心輔佐。
結果如何,他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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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
謝澄鏡坐在院中石桌上,手邊一盞清茶。
自從他被顧緋猗差人送回了太子府,他就一直坐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