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謝鶴妙雖然卻仍舊處在極度的憤怒之中,但他的大腦卻漸漸冷靜了下來。
他聽著顧緋猗對謝長生道:“陛下不必擔心,咱家沒事。”
那聲線是謝鶴妙從未聽過的柔軟,還帶著一些溫和的尾音。
謝鶴妙卻更覺得惱怒。
他陰惻惻道:“本王會叫你有事的。”
他使勁甩了下袖子,轉身就走:“你跟本王過來。”
顧緋猗再對謝長生笑了一下,對早已目瞪口呆的馮旺道:“將陛下送回毓秀宮。”
謝長生抿了抿唇,卻對馮旺搖了搖頭。
他上前,跟在謝鶴妙旁邊,伸手拉住謝鶴妙的衣袖。
他低垂著頭,仍舊是方才一樣的又低又快的聲音:“二哥哥你別生氣了生氣對心肝脾胃腎大腦小腦都不好這是有科學依據的,常言道心平氣和多陽壽、美美活過八十六……”
謝鶴妙:“……”
這又是哪門子的常言?
謝鶴妙是真沒想到,都現在這種時候了,謝長生還在亂七八糟的講話。
他險些被逗笑出聲,低咳一聲,板住臉。
謝長生的話卻還沒說完。
緊張、著急、害羞……種種情緒混合在一起,讓謝長生攥著謝鶴妙袖子的骨節都泛了白。
他的聲音更低,輕輕傳到謝鶴妙耳中。
謝長生道:“二哥哥,我喜歡他的。”
謝鶴妙一怔。
他看向謝長生,謝長生
() 卻低著頭,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從謝鶴妙的角度,就只能看到謝長生變得通紅的耳尖。
謝鶴妙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後,道:“鬆手,小傻子,二哥要和他聊一聊。”
又道:“我不打他了。”
謝長生猶豫了一下,鬆開了攥著謝鶴妙的袖子。
謝鶴妙和顧緋猗便一前一後地離開了。
謝長生看著二人的背影,問謝澄鏡:“大哥哥,我這堵是不是添得有點大?”
謝澄鏡笑了一下:“無妨,總要說出來的。”
謝長生問:“大哥哥,你已經知道了嗎?”
謝澄鏡卻沒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轉過身,對謝長生拍了拍自己後背:“鶴妙和掌印估計還要一會。時間晚了,大哥先送你回去休息。”
謝長生跳到謝澄鏡背上。
路上,謝澄鏡把自己是怎樣發現了兩人之間的事告訴了謝長生。
他問謝長生:“他臉上的傷,是如何和你解釋的?”
謝長生沒吭聲。
實則,他根本不知道顧緋猗受傷。
顧緋猗臉上有傷的那幾天,都是隻有晚上才來毓秀宮,一過來,就要滅掉燭火,再用絲綢遮住謝長生的眼睛。
謝長生還以為他在培養自己成為一個優秀的盲人。
想著,謝長生晃了晃腿。
他覺得自己沒說錯:顧緋猗這種一受傷,就不想讓別人看見、獨自躲起來療傷的行為真的很像動物。
謝長生的思緒飄遠,又被謝澄鏡溫和的嗓音拉了回來。
謝澄鏡道:“多謝。”
“啊?”謝長生蒙了:“謝我帶來的難忘的高血壓體驗?”
謝澄鏡輕輕咳嗽了兩下後笑:“多謝你願意將此事告知我與鶴妙,這很勇敢。”
謝長生愣愣。
他趴在謝澄鏡後背上,發了好半晌的呆後,突然使勁用頭頂拱了一下謝澄鏡的後腦。
接著,他一本正經地告訴謝澄鏡:“大哥哥,我以後除了你的黑頭髮,再也不拔你的黑頭髮了。”
謝澄鏡:“……”
為什麼這些字,連在一起,他就聽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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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謝長生送回到毓秀宮後,謝澄鏡陪著歲歲玩了一會,眼見著時間太晚便先離開了。
謝澄鏡走後,謝長生抱著歲歲原地轉圈刷起了步數。
他實在是愁得慌。
轉了不知道多少圈以後,外面終於傳來腳步聲。
輕輕的,規律的腳步聲。
謝長生很久以前在寒暑假和週末中生成的“光聽腳步聲就知道回來的人是不是自己家人”的敏銳直覺還未退化。
謝長生直覺來人是顧緋猗。
他和歲歲一起向門外張望著。
那腳步聲越來越靠近,最終停在了門口,卻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