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二孃不知那銀子是誰丟下來的,但有了這塊銀子起頭,接下來就有更多銀錢從二樓丟擲下來。
每次有銀子落入筐簍,一旁的漢子就要拿出來稱重、敲鑼報數目。
大梁達官顯貴喜好博彩,太宗時為了阻止賭博惡習的蔓延,採取了嚴厲的處罰措施,大梁律法上寫得清楚,除正旦、冬至、寒食三節,但凡有博彩情形,立即嚴加處置。
不過也只能做做表面功夫,暗地裡不知有多少人設莊,供人玩樂,這賭輸贏就是其中之一。
方才三場女颭比試下來,也算熱了場,圍觀的客人們也愈發大膽。在這樣熱鬧的氣氛下,紛紛下場投注。
蔣婆在一旁看得眼饞,銀子接連不斷地投入竹筐中,那熱鬧的氣氛,儼然成了種戲耍。這場角抵還沒開始,銀錢就比前三場加起來的都多。
這般下來,之前上過臺的幾個女颭都紅了眼睛,一個個滿心憤怒,恨不得立即上前將那四個女子壓摔在地,讓她們再也爬不起來。這四人一來,就弄出這般情形,儼然就是在打她們的臉。
怒氣積攢夠了,一會兒她們上場的時候,定會用出最厲害的手段。
羨慕之中,蔣婆還不忘記諂媚賀管事:“我說什麼來著?這才能提起客人的興致。你瞧瞧她們往那裡一站,哪裡是那些女颭的對手?”
“正因為這樣才好看。”
賀管事捋著鬍鬚點點頭,角抵還沒開始,就已經讓他們賺了個盆滿缽滿。
賀管事道:“這是誰想出來的?”他指的是在這幾個女子面前擺上筐簍,讓人丟擲銀子。
蔣婆笑道:“是一個商賈家的娘子。”要不說達官顯貴厲害呢?她們見識多,也能想出各種戲耍的法子。從前他們用的那套,在她眼裡乏味得很,隨隨便便指點幾句,就立即變得不同起來。
有了這樁事,蔣婆更堅定地認為,那位娘子不是尋常人。
當然這個也不能告訴賀家人。
賀管事目光閃爍,今日幾乎都是商賈家的女眷,蔣婆這樣說,顯然是不願意向他透露那人的身份。
這是怕他與她搶奪買賣?
賀管事心中嗤笑一聲,賀家有那麼多買賣在手,豈會與蔣婆爭這些?
銀子丟擲聲中,一人戴著冪籬,立在窗前,整個莊子立即收入她眼底,很快莊子上將她博彩的字條遞上來。
若是贏下賭局,就能憑此去領銀錢。
謝玉琰看著那字條,再瞧瞧臺上女子身前的筐簍。
“差不多了。”
這麼多銀錢用來博彩,可以判重罪了。
莊子上設私臺,為的就是博彩,只不過從開場到現在押的銀錢太少,進展也太慢了些,她若是不加把火,守在外面的人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這種買賣謝玉琰前世不知見過多少,賀家……還是太沒用了些。
現在終於有點樣子了。
之前她往大名府大牢裡送進去不少人,現在總算輪到了汴京城。
丟進竹簍裡的銀錢越來越少,直到沒人再下注。
得銀錢最多的人被留下與女颭角抵。
“就是她了。”謝玉琰淡淡地道。
於媽媽壓低聲音:“那上場的就是馮二孃?”
“她面前的銀錢,與旁邊那女子的差不多,”謝玉琰道,“馮家卻急著讓她上場,是想要早些將人解決了。”
反正汴水上的麻煩沒了,不如早點將馮家兄妹除掉,永絕後患。
這就是為何謝玉琰讓郭家兄弟拖延時間,將馮二孃留到現在,她才有可能伸手搭救。
她說過,她會見到馮二孃。
也說過會將馮二孃帶出去。
銅鑼聲響起,角抵開始,雙方剛一罩面,女颭就氣勢洶洶直奔馮二孃,幸好馮二孃身子靈活不停地遊走、躲閃,一時那女颭也奈何她不得。
馮二孃瞅準時機,終於打出一拳,那拳頭結結實實落在女颭身上,不過也被女颭一巴掌扇中了臉頰。
這場角抵明顯與前三場有太多不同,動作沒有章法,卻更讓人激動,因為那馮二孃隨時隨地彷彿都會被壓倒在臺上,女颭狠厲的模樣,似是準備要將馮二孃活活打死。
葛英終於也有了興致,他笑著看向賀璠:“當真是物盡其用。”他能想得到,馮二孃快被打死的時候,賓客的情緒會如何。
賀璠滿不在乎,對他來說,這才是開始,以後這種角抵要越來越多才好。
馮二孃終於被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