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延黎略微傾身,幾乎將身軀之上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了楊威身上。
她眯著眼笑道:“我這副將脾氣不是很好,你幾次辱及其亡親長輩,受此傷也是活該。”
“既不願說明來歷,想必與聞年家中無甚關係。”宗延黎收回腳轉身擺手道:“拖下去,砍了。”
“唔!唔——!”楊威聽著宗延黎這話突然瞪眼,有些著急的想說話,卻因為脫臼的下巴只能發出唔唔啊啊的聲音,含糊不清的說道:“元,元化……”
“元化?”宗延黎離得近聽得清,回頭重複了一遍。
聞年一愣,略微上前半步道:“元化是我父親小字。”
聞年的父親聞何澤,字元化。
楊威睜圓眼睛看著聞年,聞年滿眼狐疑盯著楊威,很顯然他從未聽父親提及收徒的事情。
宗延黎彎腰伸手捏住楊威的下巴,一個用力將其下巴掰了回來,手勁之大痛的楊威眼淚都快出來了,在地上打了個滾,紅著眼看向聞年,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你……你是師父的兒子?”
聞年:“……”
楊威有些不太敢相信,大抵是聞年這一拳給他打老實了,楊威也說起了往事。
他確確實實拜在聞年父親門下,亦是他父親唯一的徒弟,說是徒弟不太對,因為聞何澤與楊威當是亦師亦友的關係,聞何澤從未將收徒之說當回事,授楊威槍術也是因為當初的聞何澤尚且年輕。
甚至對著楊威說出終身浪跡,絕不娶妻之話語。
少年輕狂何等快哉,授楊威槍術之後甚至連姓名都沒留下,只說家在興陽三棵棗樹邊。
楊威只喚他元化,聞何澤甚至都不要他叫師父,這也是為什麼楊威所習槍術少了三招六式,因為聞何澤並未傾囊相授啊!
後來二人分別之後,聞何澤自然是沒把這回事放在心上,只當是指點了一位小孩罷了,也沒指望過其真的會把這槍術發揚光大。
歲月遷移,聞何澤最後投身軍中入了宗延宏景帳下,成了宗延宏景的舊部娶妻生子。
就是因為從未覺得自己有徒弟,只當是少時玩笑,故而對家中妻兒更是未曾提及半分,誰能想到這無心插柳柳成蔭,當初那偶遇的幼子當真苦練其槍術,四處尋覓恩師蹤跡。
最後好不容易尋得半分,匆忙而至卻已聽聞恩師滿門受奸人所害,無一人生還啊!
楊威並非婺國人,匆匆而至得聞此等噩耗萬分悲痛,後一心追尋賊子蹤跡,以為恩師畢生心血都被賊人所盜,故而才會見到聞年手中那熟悉的麒麟八寶槍之時怒不可遏。
那槍正是當年聞年父親所用,就連楊威如今用的槍,都是照著麒麟八寶槍的樣式仿製的。
“如此說來,你真是聞年父親的徒弟?”宗延黎瞭解完了前因後果也是覺得震驚。
“我開蒙晚,略有些愚笨,我看的出來師父並不是很想教我,後來走的時候更是對我說他無心收徒……”說白了就是不想認下這個徒弟,所以才會那樣痛快的一走了之,都沒留下什麼話來。
楊威也是真糊塗,連恩師大名都不知……
如今事情真相大白,聞年和楊威兩人都沉默了。
宗延黎收回了剛剛要把人砍了的話,衝著高飛林擺了擺手道:“先把人帶下去關起來吧。”
待人被弄走之後,宗延黎才轉頭看向聞年道:“你覺得此人說的話,幾分真幾分假?”
聞年皺著眉搖了搖頭,心裡也有些沒底,不過想想更像是真的,這可是慶國,聞年雖在宗延黎身邊待的最久,但是鮮少出戰鬥將,知名程度甚至都不如蒙奇。
楊威從何得知聞年身世,又怎能如此精密的編造出來呢?
“若此人當真是你父親的徒弟,你打算如何處置?”宗延黎頓了頓再度抬眼看向聞年詢問道。
“若殺之對將軍有益,對我軍有益,將軍儘可殺之。”聞年面色肅然,挺直背脊對著宗延黎垂首道:“若殺不殺都無關緊要,將軍或可行勸降招納之舉。”
“末將以將軍為先。”聞年的選擇始終如一。
宗延黎看著那垂首低頭的聞年略有些無奈,隨即點了點頭道:“如此,先不急處置。”
她重新坐回主帳將位上道:“待羅上關攻入,再做處置不遲。”
聞年恭聲應下:“是。”
宗延黎讓人看著楊威之後就沒再去管,轉頭喚來了公孫璞和詹皓月等人,準備第二輪勸降,將這楊威也作為其中籌碼之一,書寫勸降書,送去了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