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盛大的北伐之戰,以齊國護國關隘之門被攻破而告終。
齊國最後一位老將戰死,那齊國兵馬盡數伏誅,屍橫遍野的戰場之上躺著的竟半數都是老兵,這一場戰役對齊國而言無疑是慘烈的。
宗延黎與都哲匆匆作別,率領部眾從北地馳援大乾,而此時的大乾尚且不知戰火再度燒到了眼前。
宗延宏景日漸年邁,昔日輕鬆可以扛山搬石,操刀訓練如今確實感受到了力不從心,年輕時候四處為戰沉痾的舊傷開始在雨夜之時復發,那像是蝕骨鑽心的疼讓他難以安眠。
總是在夜半之時僵直雙腿,忍受著那骨縫之中傳來的鈍痛,五臟六腑總有些小毛病,更有帶兵出外巡查的時候體力不支的疲憊之感,似乎每一樣都在提醒著他,他是真的老了。
“光赫,別帶著阿耀亂跑!”壽西郡內,平南營之中宗延宏景坐在帳外垂著酸脹的膝蓋,抬眼瞧見宗延光赫帶著宗延耀跑遠的身影,忍不住皺眉道。
“祖父腿又疼了?”宗延光赫那往外跑的身影折返回來,已是十歲的宗延光赫身量拔高了些許,穿著一身短衫布衣,身上還有些泥點子,正是最好動的時候,渾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勁兒。
那眉眼尚且只能,一雙眼倒是炯炯有神的,自跟著宗延宏圖學武了之後更是練的皮糙肉厚的。
自平息了南部之戰後,宗延宏圖病了一場身子骨也不似從前那般硬朗了,對宗延光赫的教導有些力不從心,而後沒多久就把人送到了平南營來,讓宗延宏景和宗延飛翼帶著。
這孩子機警靈敏,沒多久就把平南營裡裡外外摸清楚了,還學會了騎馬。
今年十歲誕辰的時候,宗延飛翼選了匹矮小的馬送給他,以至於這小子沒事就牽著馬出去外面野,甚至還把宗延飛翼的兒子,宗延耀給帶歪了,也跟著這小子四處瘋玩去了。
論輩分來說,他得叫宗延耀一句小叔,但是因為年紀相差,他總是連名帶姓的叫著,也就祖父在的時候懂事點。
“祖父,我去打兩隻山雞來給祖父補補身子!”宗延光赫咧嘴衝著宗延宏景笑道:“昨日我已經觀察好地形了,今日定能得手!”
“……”這野小子。
宗延宏景擰眉看著他道:“休要亂跑,雖就在軍營外,卻也免不了生亂!”
宗延光赫撇嘴,低垂著頭嘴上乖巧的應著表示一定不會跑遠,其實心裡知道的清楚,這地界可是平南營,哪有什麼不知死活的人膽敢來犯。
“是,孫兒一定不跑遠。”宗延光赫衝著宗延宏景吐了吐舌頭,笑嘻嘻的就跑走了。
“死小子!看著點阿耀!”宗延宏景高聲囑咐著。
“知道啦——!”
宗延耀今年不過四五歲,邁著小短腿屁顛顛的跟在宗延光赫身後,奶聲奶氣的呼喊著:“哥哥等等我……”
小孩總是這樣,不知什麼稱謂輩分,只會哥哥姐姐的亂叫,想著年紀還小,宗延宏景等人也就不曾去刻意糾正,總歸都還是孩子,便是當下糾正了,過些時日又該忘了。
四月的天還涼爽之中又帶著些許熱意,這兩孩子跑出去,那巡衛的兵卒得見已是見怪不怪了,若熟悉的還會打個招呼。
“小公子又出去了?”
“我去打獵!”
“呦呵!”
那些兵卒們哈哈大笑,看著那騎著矮腳馬蹬蹬蹬跑遠的宗延光赫,還有那趴在馬背上,熟練抱著馬鞍的宗延耀,只覺得這一幕說不出的平和寧靜,都在附和著讓宗延光赫早些回來。
宗延光赫跑出了軍帳,去了他再為熟悉不過的山野樹林之中,蹲守在灌木叢裡不知在鼓搗什麼。
宗延耀吸了吸鼻涕,認真乖巧的蹲在旁邊看著,眼巴巴的詢問道:“哥哥我什麼時候可以吃到燒雞?”
“等我抓到就給你烤!”宗延光赫拍著胸脯保證,鼓搗好了之後就衝著宗延耀道:“走了阿耀,你想上樹等我。”
“好!”宗延耀一點也不害怕,顯然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宗延光耀蹲在一棵樹下,讓宗延耀踩著他,然後站起身來把這小娃子頂去了樹上。
宗延耀手腳並用的往上爬,別看這孩子小,手腳倒是靈活,趴著去了茂密的樹杈上。
宗延光赫長舒一口氣道:“你在這先吃糖,兜裡還有糖吧?吃完我就回來啦!”
宗延耀應著,從自己的衣服兜裡摸出了宗延光赫早前塞給他的糖。
“我去了,抱著樹,我沒來不許自己下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