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德慶這番話語讓宗延黎大為感嘆,沉吟良久之後說道:“既如此,那就讓他跟著蒙奇吧。”
自與北軍渠牙一戰,蒙奇如今已有大成之勢。
比之當年的石破天也有一戰之力,石破天未能教導自己的孩子,便讓她帳下兄弟攜手教導吧!
彭德慶對宗延黎這等安排並無什麼不滿,心知宗延黎是為了石敢當的前程,尚且十五歲的少年,父死母亡不顧一切投身軍中,若宗延黎再將人趕走,這孩子當是真的無處可去了。
宗延黎跟彭德慶商議的差不多了,便叫彭德慶領了石敢當去安排營帳,順便去叫來了蒙奇與之提及此事。
蒙奇自是沒二話,眾人對石敢當的出現都覺得心酸又感嘆,當年金達提及最多的便是石破天,二人當為兄弟朋友,如今石破天的兒子投軍而來,符嘉石自是眼巴巴的也來見見了。
在安排好石敢當的去處之後,宗延黎也算是放下心來,對著蒙奇叮囑道:“他既是從軍來,斷不能因為他是石破天之子便寬待溺愛,若要得見雄鷹展翅,勢必要多加磨鍊。”
“蒙奇,平日裡好好鍛鍊他為將之意志,暫且不要讓他上前線戰局。”宗延黎略微垂下眼,這孩子才十五歲而已。
或許在這一刻宗延黎自己都忘了,她又何嘗不是十五歲便奔赴戰場了呢?
蒙奇一一應下,已是明白了宗延黎的意思。
宗延黎安排完這邊事情之後,轉頭去尋了詹皓月和莊承弼幾人,開始細緻的準備對晉國行勸說之事。
清明時節,細雨濛濛。
軍帳之中宗延黎看著公孫璞抱在手裡的暖爐,眸中染上了幾分憂色,裴良和霍文啟端坐在側,桌上茶水散發著幾分清香,詹皓月和莊承弼休息了多日,已是養足了精神。
“莊先生此番入晉,可有什麼見聞?”宗延黎端坐主位,脫去了一身軍甲的她,穿著武袍短衫幹練又簡潔,大刀闊斧的坐著一手耷拉在膝蓋上,手中搖晃著茶盞側眸看向莊承弼淡聲詢問道。
“晉國雖處弱勢,其心剛強。”莊承弼略微想了想說起了自己此去晉國所見。
入晉之後他並未直接去尋覓出頭之路,而是見了晉國人文風采。
看看晉帝治下城鎮百姓,多番為戰晉國百姓尚能對晉帝懷有敬仰感恩之心,可見君主不曾剝削百姓,有愛民之心。
而後見了於景輝,投身其帳下為謀,得見軍中軍紀雖稱不上什麼猛將悍將,卻也是得行管束,約束帳下兵卒,有督戰為戰之力,普通又尋常之將,再難找出昔日如鄔太師等絕豔之才。
“實為可惜。”莊承弼說了諸多,而後嘆了口氣說道:“若再給晉國十年之期,必定能得強國盛況。”
“如此一國晉帝當不願得見國土覆滅之危。”旁邊公孫璞挨著桌案靠著,語調略帶幾分輕柔說道:“以國難民難行勸說之舉,當能令晉帝俯首。”
“莊先生有幾分把握?”宗延黎揚眉看向莊承弼詢問道。
莊承弼沉吟片刻,似在思考,良久之後抬起頭來笑道:“在下有七分把握。”
宗延黎撫掌叫好,放下手中茶盞盤腿坐正身姿,而後開始詳細言說令莊承弼入晉為特使之事,思考良久她喚了白修筠來,令其護送莊承弼前去晉國見晉帝。
然後又去見了父親,與父親商議之後,父子二人一同寫了摺子上奏。
不日旨意下達,特遣莊承弼為大乾特使,前往晉國行談和之事。
莊承弼帶著聖旨出發那日,宗延黎領著眾將士親自為其送行,站在車馬旁宗延黎躬身對著莊承弼拜道:“送先生,我等在此靜候先生佳音!”
“此去萬分兇險,望先生保重。”宗延黎俯身拜下。
莊承弼俯身回禮,懷揣著滿心之志,轉身登上了車馬,旁邊白修筠亦是對著宗延黎俯身拜下:“將軍放心,末將定會護莊使君平安而歸。”
宗延黎緩緩點頭,又叮囑了白修筠兩句這才退後讓開,目送著這一行車馬自營前朝著晉國而去。
雖說有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先例,卻也有怒斬來使拒不談和,死戰到底的。
宗延黎不能保證,若北軍和魯軍得了訊息,會不會密謀而去說服晉帝,威逼也好利誘也罷,當真拒不談和的話,那麼莊承弼此去就非常兇險了,考慮到諸多因素,宗延黎特遣白修筠護送,如此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入晉之路倒還算順利,白修筠跟著莊承弼一路走來也是見識不少,自在軍中為將鮮少得這樣在外行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