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涼。
月色格外明亮。
任威勇的棺蓋咯吱咯吱作響,直接被任威勇用頭給頂了起來。
棺材上的墨斗線閃爍著一道道光芒。
連義莊裡的老鼠都驚得四處逃竄。
棺蓋漸漸出現一道縫隙,任威勇乾枯的爪子伸了出來,足足有一尺來長。
但剛一觸碰到墨斗線,就像是被電到了一樣,急忙縮了回去,棺蓋嘭的一聲重新合上。
但不到幾秒的時間,蓋子又被頂起來,這一次縫隙更大了。
任威勇的手再一次被墨斗線彈回。
一連幾次,棺材開啟又合上,合上又開啟。
棺材每一次都會裂得更開。
嘭!
終於,任威勇將攢足的力一併發出。
棺材四分五裂,將兩旁守護他的紙紮人撞得稀碎。
任威勇筆直挺立起來,臉色變得灰白,飽滿的肌肉也乾癟了下去。
一張嘴,吐出一道黑氣。
左右打量了一番後,一個起落跳出房門之外,儼然就是一隻飛僵。
片刻間消失在月色中!
據說,月圓之夜,是陰氣最重的時候,也是殭屍力量最強的時候。
殭屍雖沒有人性,畢竟是人所變,是有靈性的。
這麼多天一直不動,就是為了蓄勢待發,等待月圓之夜一舉破棺。
……
九叔三人回到義莊已是半個小時後的事情了。
奔波了幾天,九叔看起來倒還神采奕奕,文才累得像一條狗,有氣無力地伸了個懶腰:“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推開房門,徑直倒在床上。
“師兄,先去看一眼棺材再睡!”蘇辰在門外喊道。
說實話,蘇辰腿也有點疼,主要是不想進去。
每天他都去看,可都安然無恙,所以也就先入為主的認為不會有問題的了。
“不會有問題的,放心睡吧,累死了。”文才漫不經心地回應,聽上去幾乎要睡著了一樣。
“師兄——”蘇辰語氣變得低沉。
“好,我看還不行嗎?”文才內心裡還是怕蘇辰的。
起身推開裡屋房門,耷拉著眼皮,隨意瞄了一眼。
黑漆漆一片,什麼都看不到。
他連多走一步都感覺要命,眼皮都快合上了,順勢將門一拉,隨口道:“好端端的呢!”
聽文才這麼一說,蘇辰心中安定地進屋睡了。
任府!
任家上下還在忙活,收拾下葬的東西。
任發回到內堂,走到老太爺的遺像前,燒了三炷香,插在香案的香爐上,一拜再拜三拜。
婷婷跟著燒香三拜。
“爸爸,爺爺這麼年輕,到底是怎麼死的?”
任威勇五十歲就死了,在這個年代算不上短命,但絕不長壽。
任婷婷問過幾次,但任發就是不說。
那天聽到九叔提及是爺爺搶奪了風水先生的墓穴,這不禁讓任婷婷懷疑爺爺的死和風水先生有關。
見她現在也長大懂事了,任發只好告訴她真相。
和風水先生無關,而是做生意虧了錢,活活氣死的。
二十年前,任威勇得知鹽價會高漲,跟鹽商買了三百擔食鹽,還一次將錢付清。
不想監商隨便叫人運來,什麼防備也沒有,半途遇上大雨。
三百擔鹽全部被大雨淋化了。
任威勇回去鹽商理論,鹽商卻把責任推到他身上。
回家沒幾天,任威勇鬱結於心,一命嗚呼!
任婷婷眼眶都不由紅了起來:“那個鹽商怎麼這樣奸?”
任發苦笑道:“俗話說,奸商奸商,無奸不成商。”
任婷婷道:“爺爺原來是給活活氣死的,難怪當日開棺,臉上肌肉都繃著——”
“別胡亂說話,很晚了,去睡吧!”
“嗯!爸爸,你也早睡,明天事多著呢!”
爺爺都已死了二十年,任婷婷也談不上有多悲憤,只想明天好好安葬了,保佑任家興旺發達。
任婷婷回房去了。
任發回頭看著先父遺像,悲從中來,凝視良久。
突覺香案香爐上的三炷香,中間的香已熄滅,旁邊兩炷卻還在急速燃燒,短了一大截。
任發眉頭不由皺了起來,心裡隱隱感到了一絲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