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麼會?”
“那天、那天我不曾去過百花園,一直與同伴待在花廳,亦沒、沒看到三郎呀。”
徐望濘垂下眼眸,支吾其詞,臉上的笑容委實勉強,衣袖之下的手指攥得緊緊的,一顆心撲通撲通狂跳。
難道陸廷軒發現了嗎?
不行,那件事決不能讓他知道!
於是,她閃爍著眸光,強行斂去眸中慌亂,裝作半是吃驚半是篤定的模樣,說道:“這......三郎會不會,是瞧錯了呀?”
“近來你為了我的事操心甚多,一時眼花也不是沒有可能,三郎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說著,徐望濘留下幾滴虛假的淚水,看上去很是為其擔憂。
如此一來,陸廷軒反倒有些不太確定,愣了會兒說道:“是嗎?難不成是我眼花了?”說罷,他還煞有其事地揉了揉眼睛。
徐望濘見狀連忙肯定他:“是這樣的,想必三郎因勞累看岔了。”
但那天的事,陸廷軒印象很深,以至於過了十多日還記得清楚。
那日,他隱約瞧見徐望濘的背影,遂遠遠喊了一聲,見沒回應便打算跟上去,然後他就注意到徐望濘好像對他揮手,可結果等他走到那兒,人卻不見了,地上還掉落一個繡著鴛鴦紋的香囊......
對!香囊!
他就說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在那片草叢裡,他曾發現了徐望濘遺落的香囊。那香囊的底部,還繡有徐望濘的小名。
“不對,寧寧。”
“我確信看見了你,不然我怎會在假山附近的草叢中拾到你的香囊?你且等等,待我找與你看。”
陸廷軒一邊說,一邊朝袖袋摸去。這一刻,他似乎與這件事槓上了,非要弄個清楚,分個熟對熟錯。
然而在袖中摸了許久,他也沒摸出個名堂來。
他嘀咕:“唉?在哪兒呢?我記得後來就放在這裡了啊......”
徐望濘深吸一口氣,暗了暗眼眸,手心向上攤開,一隻精美的、繡著兩隻鴛鴦的香囊赫然呈現。
“三郎在找的,是這個嗎?”她問。
陸廷軒瞥了一眼,而後頭如搗蒜,聲音微微大了起來,“對對對,就是這個。”
但隨即擰了擰眉,疑惑地看向徐望濘,臉上有些不可置信,“這怎麼會在你那兒?不應該是丟了嗎?然後被我撿到。”
徐望濘狠狠地掐了掐手心,捏著方帕一角抽抽搭搭:“三郎到底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
“這香囊我一直隨身攜帶,從未遺失過,方才進門的時候我就別在腰間呢。”
“再說了,姑娘家的貼身物什丟失可是大事,萬一叫不相干的人拾去,縱使有百張嘴也說不清。我若是哪裡惹三郎生氣,三郎儘管直說就是,為何要編造這種故事來汙衊我......”
臉不紅心不跳地扯謊對她來說原是件難事,可危急當頭,她不得不為此克服。
聽了這話,陸廷軒怔住,努力回憶著徐望濘進門時的情況。他好像......好像確實看到她的腰間別著一枚繡工精緻的香囊,香囊上的繡紋似乎就是鴛鴦。
難道那日,他真見鬼了?!
頓時,他臉色慘白,一言未發,脊背莫名冒出涼意,沒由來地毛骨悚然。
徐望濘瞄了眼陸廷軒的神情,便知她的話起作用了,緊繃的神經立馬稍許鬆緩。她暗暗吐出濁氣,輕輕擦拭臉頰上的淚珠,整個人既疲憊又乏累。
還好她拿回了香囊。
彼時,陸廷軒被裴儉趕走,香囊亦被他帶走。只是後來,裴儉領她探獄的路上,又將香囊還給了她。
昨日當她收到陸廷軒邀約的時候,香囊登時浮現在腦海中,是故出門後又折返把香囊帶上,沒想到竟派上用場。
倘若沒有香囊,她都不知該如何應對陸廷軒的追問。
陸廷軒自知“理虧”,不好再提香囊的事,或許那時他真的看錯了吧。
“寧寧,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我沒有要汙衊你的意思。”
“你的為人我清楚,是上京頂頂好的姑娘。我就是......我就是腦子犯了混,你不要和我計較。”他含情脈脈地看向梨花帶雨的徐望濘,溫潤地又言:“也許你說的對,許是近日勞累所致,我才眼花認錯了人。”
“寧寧,我向你賠罪,都是我的錯。”
徐望濘沒說話,卻也沒再落淚,算是接受了陸廷軒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