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愣神了一會兒,隨即釋然。
他低頭喝了口茶水,過了一會兒之後才開口說道:“意料中事,禁軍打成這個模樣,邊軍不入場,事情就沒有辦法收拾了,朝廷離開中原一年兩年沒有問題,時間一長,沒了中原的進項,恐怕不打仗,朝廷也支撐不下去了。”
自古以來,中原這塊巨大的平原,就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先天種地的聖地。
這裡可以提供大量的糧食以及大量的…人口。
現在,王均平所部雖然沒有能夠佔據中原,但是他們佔了河南府,佔了洛陽,朝廷就不可能再正常的在這片土地上收納錢糧。
皇帝陛下也著急。
再這樣持續下去,真的鬧到了不可收拾的局面,那麼可能就真到了改朝換代的時候了!
而這個時候,禁軍絕對不能再一次出手了。
上一次禁軍三萬人出關平叛,只半個月時間,就給叛軍打了個落花流水,這件事還可以歸咎於武忠這個主將,歸咎於這三萬人多是新兵,而如果剩下的禁軍再出徵,依舊不能取勝,則朝廷連最後的遮羞布也會被扯下來。
一個白嫩嫩,赤裸裸,又弱小又可口的朝廷,就會出現在眾多地方勢力的眼中,進而出現在各方勢力的餐桌上。
李雲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道:“但是節度使南下這個事情,跟蘇大將軍父子,又有什麼關係?上一次蘇大將軍,也積極參與了與禁軍的合圍,並沒有什麼地方犯錯。”
杜謙也低頭喝了口茶水,低聲道:“這個事情,誰也說不清楚,恐怕只有陛下自己,才知道為什麼這麼做,不過我有一個猜想。”
他看了看李雲,猶豫了一下之後,開口道:“李司馬想不想聽?”
李雲點頭:“我洗耳恭聽。”
杜使君一口將杯中茶水飲盡,輕聲道:“朔方節度使有所動作,為了防止請神容易送神難,朝廷一定是要做出相應準備的,比如說對臨近節度使的兵力,做出一些調動。”
“再比如說,讓蘇大將軍的兵力在側翼,必要的時候,可以讓蘇大將軍去對朔方軍造成制約。”
“而這個時候,對於朝廷來說,最大的威脅是朔方軍與蘇大將軍達成了什麼默契,甚至是聯合在一起,所以朝廷需要有一個質子握在手裡。”
李雲忍不住捶了一下桌子,悶聲道:“越州平叛,還不能證明蘇家父子的忠誠?如果蘇大將軍有異心,越州之亂恐怕現在都還沒有平定下來,使君更不可能到越州來,做這個越州刺史!”
“理是這麼個理。”
杜謙給李雲添了茶水,笑著說道:“看來,李司馬對蘇大將軍父子,感情很深啊。”
“感情深談不上。”
李雲搖頭道:“只是,李某人能有今日,蘇大將軍父子出力不小,況且我只是為他父子二人,深覺不平!”
“自古以來,這種事情不勝列舉,身為天子,做事情不能以感情用事,陛下這麼做…”
杜謙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開口道:“恐怕現在,朝廷最想看到的,不是朔方軍飛速平定叛亂,而是朔方軍也在河南府栽個跟頭。”
“最好…”
杜謙眯了眯眼睛,沒有繼續說下去。
李雲接話,冷笑道:“最好兩敗俱傷?”
杜刺史嘆了口氣,沒有接話。
而李某人則是繼續說道:“使君,在我看來,事情恐怕不會像你說的那樣發展,在我看來,但凡那位朔方節度使有一點點私心,朔方軍到了中原之後,既不會快速掃蕩中原,更不會在中原吃什麼大虧!”
杜謙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即猛地睜大了眼睛看向李雲,喃喃道:“李司馬的意思是,朔方軍…會藉口平叛賴在中原?”
“這有什麼藉口不借口的。”
李雲淡淡的說道:“他們是奉朝廷之命平叛,打快跟打慢,不是全看他們?況且禁軍吃虧的教訓猶在眼前,這個時候他們穩紮穩打,再合理不過了。”
杜謙也坐在了椅子上,越想越覺得有理,他喃喃道:“我覺得,朔方軍,十有八九會按照李司馬說的去做…”
李雲深呼吸了一口氣,低頭喝茶,沒有說話了。
杜謙忽然看向李雲,問道:“李司馬,如果是你在朝廷主事,面對王均平起事,你會如何應對?”
“先賑濟中原,穩紮穩打,圍住河南府,然後再下詔招安,分化叛軍,一兩年時間,應該就會見到成效。”
說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