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興邦與肖遙談過幾次話,但是每次談話之後,蔣興邦都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裡的感覺,話說了和沒說,沒什麼大的區別,肖遙根本就沒有聽進去,甚至還時不時的說幾句風涼話。
剛才,蔣興邦說話的時候,語氣和心態都是很真誠的,確實有一種託孤的意思,但就是這麼一個嚴肅的話題,結果卻換回來了,卻是肖遙一個無聊的反駁,駁的他自己都感覺在對牛彈琴。
蔣興邦當然知道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礙,這段時間的靜養,身體方面已經回覆的相當不錯了,但現在的問題是,他的心卻是有個結沒有解開,那便是張翠花的死。
他聽蔣文彤詳細說過了張翠花死亡的全過程,知道她的死,多半是內心中的愧疚而產生的輕生的想法,說起來,有些枉死了。
想著多年的枕邊相伴,長夜傾心,到最後張翠花的含恨跳樓自殺,就好像一根刺紮在了蔣興邦的心裡一般,無時無刻不在刺痛著他,讓他悔恨不已,抱撼終身。
這幾天昏睡的時間長了些,想好好和女兒聊幾句的時間都不多,今天感覺頭腦清醒了很多,蔣興邦特意把女兒喊過來,聊了一會天。
與以往不同,曾經在農場時的風光時,蔣興邦還真沒有感覺自己老了,對女兒的事情,想的並不多,只要女兒快樂就好。但現在,看到女兒身有重傷,精神雖然不錯,但狀態確實不如往日,不由的他這個做父親的不惦記。
特別是,看著女兒那漂亮的容顏,年紀也確實不小了,蔣興邦越發感覺自己這個做父親的似乎太缺少對女兒的關心了,連女兒的終身大事都差點耽誤了。
和女兒一提終身大事,蔣文彤倒是直接,告訴蔣興邦,她要和肖遙在一起,不管肖遙娶不娶她,她這輩子都要守著肖遙,這讓蔣興邦的心下一刻又被一塊大石頭壓住了。
他知道女兒為什麼會選擇肖遙,也相信肖遙這個人確實不錯,但是肖遙雖然談不上是個花花公子,但他的身邊卻有不少的漂亮女人圍著,哪一個都很優秀,以現在的情況看,肖遙根本不可能選擇他的女兒。
女兒很堅持,蔣興邦又能說什麼,只好把肖遙喊進來,想說幾句,但發現肖遙還是那副老樣子,剛見面時的認真模樣與後來的又回覆了以前的浪蕩模樣,蔣興邦再想叮囑幾句的後話全都噎回去了,多少有些氣悶。
但他知道肖遙是個明白人,說多了沒有用,點到了,也就可以了,像今天肖遙能聽完了自己所說的話,才表達出他的反駁意見,蔣興邦已經感覺是個例外了,他也能看出來,現在的肖遙,是真的和自己的女兒冰釋前嫌了,雖然可能不會娶自己的女兒,但女兒假如再有什麼事情的話,肖遙應該不會袖手旁觀。
又和肖遙聊了幾句,待肖遙出了病房,四周又回覆了安靜時,蔣興邦的目光不由的望向了窗外,眼神中漸漸的透出一抹傷感來。
回首往日,哪怕是上了年紀,蔣興邦的事情依舊不少,整日裡的時間,忙的不可開交,連休息的時間都不太夠,那時的他,十分想一個人好好安靜的休息一下。
而現在,他忽然感覺很害怕一個人獨處在這片安靜的環境中,哪怕是女兒在身邊,他仍是感覺很孤獨,並沒有感覺到那層曾經熟悉的溫暖。
莫名的,他的手撐著病床,緩緩的坐了起來,雙手捏了一會有些麻木的腿,扶著病床的邊緣,緩緩的站了起來,摸索著,走到了窗前。
窗外,那片陽光明媚依舊,那排排樓宇街道,似曾熟悉,然而,那一切的熟悉,卻不是蔣興邦想要看到了熟悉,那片熟悉中,少了一個身影,一個蔣興邦做夢都在想著的身影,如影隨形。
忽然間,蔣興邦看到了窗前出現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在衝著他招手,表情中透著一抹溫柔。
“翠花。”
蔣興邦有些失聲的唸叨了一句,他看清了那道身影,雖有些虛幻,但確實是他夢想中的影子。
沒有任何的停頓,蔣興邦急不可待的一把推開了窗戶,伸手向窗外的那道影子抓去。
距離有些遠,哪怕是蔣興邦的胳膊伸到了極致,半面身體傾出了窗外,仍是夠不到那隻手,而他也渾然不知自己的身體已經越過了窗臺近半,隨時都可能會栽出窗外。
現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危險的存在,眼神中只有那道熟悉的,令他魂牽夢繞的影子。
感覺到自己的手,就差那麼一點,就要夠到那影子的手時,他的心中一急,腳尖猛的抬了起來,身體向前用力的撲了過去,胳膊探出的長度,已經達到了他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