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腥風血雨,直至天亮時,腥血的味道已被沖淡了許多,只是那片雨仍一直下,彷彿昨夜那些稀裡糊塗死的鬼魂,在向蒼天哭述自己的無奈。
魏紹文收拾的很乾淨,連夜冒著雨將現場裡的屍體都收斂入了袋子,送到了殯儀館,等天亮時,凱賓酒店的天台花園廣場上,已看不到一個掉地的手指頭,只剩下樓角牆沿還有血跡的汙痕。
這一夜,魏紹文的頭很大,向肖遙妥了協,給王習安和那些該死的毒販子讓開了路,這讓他過了肖遙這一關,可是,坐在警車上,往局裡返回時,魏紹文卻不知道,一會自己手機響了的時候,怎麼向手機裡那位昨天安排任務的楊大秘書彙報工作。
那些屍體是應該收的,但是那天台上的人也是不應該讓別人抓走的,任務只完成了一辦,這算哪門子完成任務,估計那位楊大秘書會很生氣啊,還好,任務還是完成一半的,魏紹文在腦海中組織著自己的語言,一會可能需要解釋的話,他兩邊哪一頭都不想得罪。
然而,一路坐車回到了警局,吃上了一口熱的泡麵,他也沒有接到想像中的電話,彷彿,那一夜的事,就這麼輕鬆平靜的渡過去了,但他的心,仍感不安,那塊巨石壓的他,感覺吃完了面,到現在面也沒走到胃裡,感覺很頂。
魏紹文在等電話,那三十三位中的,參與昨天晚上事情的人也在等電話,等著肖遙的電話。
唯獨一個人,沒有在等電話,他選擇了主動出擊。
開著那輛被濺了幾滴血水的雷克薩斯,張明文把車開到了市委,將車停在了路邊,卻沒有下車,而是靜靜的坐在車裡面,目光有些短視一般的看著車前窗上的擋風玻璃上的雨水。
雨刮器無聲的颳著,一會眼前可以看清前方的景象,一會雨水又將那片玻璃掩沒,失去了前方的景象。就好像他的心一般,一會空明,一會糊塗,搖擺如路邊的樹,在風雨中搖擺不定。
昨晚按了肖遙的馬屁,暫時把那一關過了,但後來,他仍是感覺有些不對勁,一想起肖遙那副無所謂,隨意的模樣,他就感覺心裡不痛快,那是一個泥腿子,地痞無賴混混級別的人物,如果自己一個證券公司高管,高階精英白領人物,居然向這麼一個泥腿子服輸聽話,想想,他的心裡便感覺憋屈。
而走進了前面那棟市委大院,見到了那位昨夜真正幕後安排的大人物,也許可能會擺脫了肖遙,但是也把自己的前途給毀了。
都是那部可恨的手機,只要把肖遙的手機搶回來,把肖遙按死在牢裡,最好是一槍給斃了,這樣,一了百了,日後自己還可以過著以往那種無憂的生活。
但前提是,那部手機不能落到那位大人物的手裡,要不然,便是相當於把那根吊頸繩轉移到了另一個人的手裡,相當於,從泥腿子的手裡,移到了文明人,有層次的人手裡。
相比來說,張明文還是認為那個有層次的人牽著自己的脖子走好,像肖遙這樣的泥腿子,昨天那麼勸他公司上市的事情,他都想不通,一想再想的,等他想通了,結果他公司上市的事情,還要自己拿錢給他辦,典型的鐵公雞一毛不拔的,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把自己這個證券公司高管當回事,就是一條隨意使喚的狗,必須是無條件的。
換句話說,像肖遙這樣資本正在剛剛起步的人,把他拉扯起來了,就像把一個小孩從小拉扯到大一般,這得拉扯、幫襯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而那位大人物不一樣,他需要人幫他做的,只是鞏固他的權利,而不是做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同樣都屬於精英人物,只是這一種層次上的接觸,就比和肖遙那樣的泥腿子接觸要舒服的多。
八點二十,那位大人物應該在辦公室裡喝上熱茶了,正是說話的好時機,張明文看了眼腕上名貴手錶上的時間,猛的推開了車門。
一片斜雨,撲風而來,打了他滿臉,彷彿在幫他將那一夜的疲憊洗淨一般,激的他猛的打了個機靈,不經意的縮了下脖子,下意識的就準備再鑽回到車裡。
“張總,你怎麼在這,等誰呢?”一道聲音忽然自張明文的車後傳了出來。
人半鑽回到了車頭,張明文急忙扭頭向後望去,只見一道人影正打著傘從後方走來,那一身整潔的衣裝,哪怕沒有看到臉,看起來很有氣質。
傘稍抬起,楊凱那張看起來很讓人信任的臉龐露了出來,遙空擺手,向張明文打起了招呼。
剛才的張明文,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進這個市委,去找那位江城現在的一把手,坦白自己的問題,從而換回來將肖遙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