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藥雖然過期了,但是藥效卻是強勁,嗆人的藥味聞得習慣了,肖遙的右手搓的也差不多了,痠麻的感覺已經不那麼明顯了。
“你真打算放了他們。”老張頭出去看了一圈,回來問道。
“那怎麼樣,他們敢到警局來鬧事,一定是有後臺的,我就算是把他們送進看守所了,也能放出來,回來他們還是很囂張,既然早晚都是放,我還不如折騰折騰他們,回頭放了就完了。要是讓他們被人從看守所裡撈出來,他們不知道得多囂張了,以後還敢來鬧事。”肖遙有些無奈的說道。
對老張頭這樣的過來人,肖遙用不著用假話來掩飾自己心裡的想法,說多了假話,會讓老張頭這樣深藏漏的人,心裡有芥蒂,關係反而處的僵了。
點了點頭,老張頭臉上露出一抹讚賞的目光,說道:“年輕人,做事有分寸,難得啊,要是我年輕的時候,能像你這樣,佔了上風能適時收手的話,現在沒準我也當領導了。”
看著老張頭落寞的走到對面的床鋪上要躺下了,肖遙笑著問道:“張老,今天看您抓那人手指頭的勁,您是練過來,抓的那麼準,還穩,勁用的也足,下手幹淨利落,沒有半點的拖泥帶水,說說?”
倒在床上,老張頭拿出一盒肖遙送的煙,扔給了肖遙一根,自己點燃了一根,抽了一口說道:“哎,都是老故事了,原來我是準備帶盡棺材裡的。”
聽這聲音,肖遙感覺比當初聽景老爺子說他的故事還要沉重,似乎那些退了伍的老軍人,除了在城管總局門口掃大街的丁岐山混的不錯,其它的人,混的都是等死的路子,沒什麼生氣。
“閒著也是閒著,您老說說,我聽著,保證不外傳,就咋爺倆知道。”肖遙搬了把椅子,湊了過來。
見肖遙湊的近,真要想聽,老張頭輕嘆了一聲說道:“我以前是個和尚,從小家裡鬧饑荒,被家人扔到了山東那邊的一座老寺廟裡,被廟的老主持收留了,用野菜湯把我給養大了。那個年代,寺廟不像現在這麼吃香,自己都吃不飽,誰會到廟裡送吃的供奉,我一個小孩子,跟著老主持在廟裡生活了十幾年,跟著老主持學了一些武術,算是現在還留著的唯一念想了。”
“後來,老主持去世了,廟裡也沒有其它人了,我整天守著一個破廟,靠吃山裡的野菜也實在是吃夠了,正好下山乞討的時候,聽到爭兵參軍的事,我就去試試。結果,還真被選中了,雖然我歲數小點,但是我的身體素質好,練過武,當場便被挑選的連長相中了,就是丁岐山,當了他的通訊員,就把廟給扔了。”
說到這時,老張頭的眼眶似乎有些溼潤,他用力的眨了眨眼,顯然是對當年的決定,有些遺憾,好像是沒有守住老住持堅持了多年的廟堂。
“再後來,我就跟在了丁連長的身邊,跟著他打到了越南,過了諒山。”長嘆了一口氣,老張頭有些哽咽的說道:“那仗打的憋氣啊,過諒山時,那邊的山上都是些孔洞,藏個人很容易,越南的兵躲在洞裡偷襲我們,打死了我們不少人,根本就沒辦法過去。後來我們請了廣西那邊的民兵,他們擅長這種鑽山的打法,帶著我們在山裡和那些越南的兵打遊南,清山洞,最後將那些兵都清出了諒山,這才打進了越南。到那的時候,我們那個連,也就剩下三個人了,也就是老時候,老景他們才被湊人數,分開了我們連,夠上一個連的編制。”
戰爭是殘酷的,一個連把人打光了都是常事,肖遙跟著點頭,心情也有些沉重。
抽了口煙,老張頭接著說道:“再後來,回國後,我跟著丁連長到了江城,分開了警察局工作,當成了一名隊長,專管刑偵的,幹了幾年,乾的還不錯,挺受領導賞識的。有一年中元節的時候,我想起了老主持,自從當兵走了就沒回去看過他,我就請了幾天的假,趕回到山東,去廟門的後山給老主持燒支香。”
眼神中透出一抹恨意,老張頭說道:“沒想到,我回到了廟後,發現那廟裡已經被人佔了,整座寺廟也都全部翻新,還擴建了不少的地方,看起來好像一座很大的寺廟。廟裡面也不是空廟了,裡面住了十幾個和尚,頭頂上的髮根都沒有剃淨,就在那廟堂裡閒逛,看著不知哪來的香客收拾著廟宇,好像監工一樣,時不時的還指手畫腳。最可氣的是,我去的那天,正好是中元節,廟裡正在準備祭祀中元節,發放素面,那一碗麵居然還收錢,一元錢一碗,專門賣給那些到廟裡來上香的香客。”
鋼牙緊咬著,老張頭接著說道:“我當時就看不過去了,這哪是什麼修心養性的廟宇,這分明就是一個把廟宇當成了賺錢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