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也換地方吧,好叫他們撤了殘席。”殷素素笑道,“去竹邊亭坐坐,清風明月,翠竹婆娑,喝上杯好茶,也是不錯。”
林鈺一笑,“固所願爾,不敢請耳。”
說是竹邊亭,其實更接近一個水榭,沿湖水而建,毗鄰幽靜蒼翠的竹林,丫環捧了茶來,便退了下來。
“你今兒去那鎮遠侯府,有什麼見聞?”殷素素端著細白瓷茶碗,素手輕輕撇了撇浮在翠綠茶水上的茶葉,喝了口道。
“也沒什麼特殊的,不過是鎮遠侯府那點事而已,我去看了翠茹,似乎她也不知道那孩子並不是陸平之的。”林鈺說道。
“這也不好說,說不準她還真不知道呢,當時發生了什麼,誰知道?可是,你也不要小看翠茹了,這個女子,倒是不簡單的,可惜,不能真心為我所用。”
殷素素嫣紅的唇邊綻放著淡淡的笑,一手搭在竹製扶欄上,水藍色羅袖從她雪白的手腕上滑落下來,露出她細膩潔白如羊脂白玉的手臂,手腕上一彎如碧水般的翠玉手鐲在簷下微微晃動的燭光下散發著令人沉迷的光彩。
這個女人的每一處無不精緻華美,即使是女子,林鈺也一時被這種美色所迷,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笑道,“姐姐做事,倒不用我質疑。只是還有一件事情令我有些懸心。我去看張婉兒,她卻道,笑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我懷疑,三皇子一系,可能有什麼底牌。”
“有底牌,也是正常。”殷素素笑笑,“這幾位皇子,本就不是尋常人物,我與三皇子,也遠不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與殷素素到你死我活地步的也的確不是三皇子,想到即將要發生的戰亂,林鈺頓了頓,方道,“這一次,姐姐你還帶隊出京嗎?還是在京城裡坐鎮?”
“上次,咱們在這邊說話後,我想了想,覺得你說的也有道理,最少,我要活著看著張家和陳家倒下。”
每年殷素素都會離京,說是去祭祖上墳,其實主要是親自處理一些棘手的事務,其中也有危險重重的,尤其最初她還沒在如此高位上的時候,更是經歷過不小艱難。上次,殷素素說起過一些已經過去很久不需要保密的驚險來。
林鈺倒是沒讚歎她的有勇有謀,計謀百出,而勸她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報仇的事情雖然急切,倒也要儲存有生力量。起碼殷伯父如果天上有知,怕是更希望看到她平平安安的,而不是跟敵人同歸於盡。
殷素素心下雖然也明白,可是當年的情況,她要不是兵行險招。怕是難以出頭,很難獲得強大的權力,手上沒有權力。報仇也就是一句空談。但是如今,她已然算是當今女人中最有權勢的,也就不必冒這麼大的險了。
只是,以前也習慣了親自出行,雖然有曾經也有危及生命的絕境,到底也憑藉她過人的智慧和美貌脫出險境,算是有驚無險。因此。這次她原本也計劃出京親自指揮一些佈局,可是林鈺這麼一勸,她思量了兩天。改了主意,決定留在京裡坐鎮謀劃。
“姐姐能這麼想最好。”林鈺趴在欄杆上,端著茶杯的手也伸了出去,看著杯子碧綠茶水中映著的一彎明月隨著她的動作晃動波動破碎。微微笑了起來。
“雖然陳家張家兩家合力。也沒法和朝廷相比,可是他們既然能穿過重重包圍刺殺皇子公主,還刺殺過太子,想來手下的刺客暗探也不可小瞧了,數量上必然不少,也定然有絕頂高手。姐姐,你雖然聰慧過人,可是畢竟不會武功。便是武學宗師,下毒暗殺等等法子用得好也不是不能要了性命。”
“小心沒有過錯。你這性子,倒也不錯,小心的人總是活的長。”一抬頭,殷素素把杯中的茶一口喝盡,神情罕見有點淡淡的憂傷,她的聲音也罕見的輕柔透明,摻雜著一點嘆息。
“說到底,我已經為殷家貢獻我所有了,如果這樣張陳兩家還能翻盤,那就是天命,那我也無可奈何。”
十年殫精竭慮,日夜難眠,殷素素大概也累極了吧,林鈺心中有這樣的明悟,可是這畢竟是她的選擇,更是她的命運,她自己都從不後悔,豈有別人插足之地?
明月漸漸從柳梢頭上升,直至月上中天,風也漸漸帶了涼意,關於最近的事情,兩人聊了許久,方才各自回去休息,林鈺回去後,看了一眼擺在桌面上顯眼位置的玉頂金殿模型,微微的嘆了口氣,沉默的搖了搖頭。
“水仙,過來服侍我洗漱睡下。”
第二日一早,林鈺挺有幹勁的,一大早就起來準備做各色月餅,小白練過武后,橫豎無事,也過來幫忙,青青整理香方累了,也過來湊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