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卻不是滋味。在公社時,程剛因為有工作,可沒少資助他們知青點的幾個餓鬼,他也從沒出過歪主意,只是跟在他們身後瞎混。朋友之間的情誼勝過親兄弟,不曾想,因為他的仗義與重感情,將他帶入了即將面臨的戰爭。
“其實,你們沒必要這樣一個個輪流來巴結我。”程剛哈哈笑道:“我不後悔來當兵,不管這次能不能回來,說好了,咱下輩子還做兄弟。”
兩人正說著,“隆隆”的汽車發動機聲由遠及近,一臺吉普領領著四臺軍用卡車開進了連部大門。吉普車還沒完全停穩,一位三十多歲、中等身材的軍人開啟車門跳了下來,並用洪亮的嗓門喊:“到了,全員下車,集合!”話剛落音,卡車上的人紛紛往下跳,都是年青軍人。從攜帶的武器看,第一臺車上的是步兵,第二臺車上下來的是一個82無後座力炮排,第三輛車裝的是一個重機槍排。王一虎得到訊息急忙趕來,見此情形,樂得合不攏嘴。
“連長髮財了,加上原來的三個步兵排一個火器排,我們連差不多有兩百號人了。”柳青說:“只是李二毛那傢伙有得忙了。”
程剛補充:“嗯,一個加強連,我們的敵人也有苦頭吃了。”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遺書
二月十二日,對越作戰命令下達,部隊準備開進廣西邊境。平時只有部隊官兵往來的七連頓時熱鬧起來,郵局特意派工作人員來連裡駐紮,歡迎參戰官兵在出發前給各自家中郵寄物件。當然,誰都知道往家中郵寄的物件不會馬上寄出,如果犧牲,這些東西會作為烈士遺物送達親人手中。此外,衛生隊也進駐連隊給官兵驗血型,並要求他們剃頭。剃頭是有講究的,頭髮不得長過一寸,最好是禿瓢,一旦戰場上頭部受傷,方便做包紮、醫護處理。
程剛將自己的一雙雨靴,一雙膠鞋和省下來的十幾塊錢津貼規整的打包在一起,放在床頭,然後點了根香菸,靜靜的坐在寢室唯一的書桌前。他以前是不抽菸的,自從戰備命令下達後,七連很多跟他一樣不抽菸的人都對香菸產生了感情。這一刻,他想了很多,包括還在上學的弟弟妹妹,老父親,尤其是母親,送他當兵前來自身體右側的溫暖彷彿就在昨日。終於,他長呼一口氣,提筆在紙上寫下“遺書”兩字。
親愛的爸爸媽媽弟弟妹妹:
出征的號角已經吹響,我連奉命對越展開軍事行動。越南歷來是我國友好鄰邦,長期以來,中越南兩國人民是同志與兄弟的關係,越南人民長期的反侵略戰爭,我國哪怕在最困難的時候都給予了極大的幫助支援。可現在,越南領導集團投靠蘇修,猖狂反華,並宣稱木棉花開的地方都是越南的版圖。忘恩負義,把兄弟當仇人,驅趕華僑,佔我土地,殺我手足,粗暴踐踏了兩國人民的情感與友誼,對中國人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這是一場正義的戰爭,我將堅決執行命令,奮勇殺敵,報效祖國。爸爸媽媽,你們收到這封信時,我已經光榮犧牲了,請勿要為此傷悲。你們養育我的恩情無以回報,如果有下輩子,我還做你們的兒子。
寫完,程剛仔細看了兩遍,將日期和自己姓名添上,遺書已經完成。他將信裝進信封,塞在包裹裡面,提著郵包出了房門。
操場上人聲鼎沸,但秩序井然。依次排開的剃頭師傅有五名,都是老兵,其他人排成長龍,凡是走過去的人不消片刻就成了“和尚”。郵寄處卻很冷清,戰士們每月的津貼很少,更談不上有什麼值錢的私人物件,此處門庭冷落是必然的。程剛提著包裹走去時,已經有工作人員坐在椅子裡打瞌睡了。驗血處人最多,如果不是副指導員孫福喜在一邊壓陣,估計全連的人都會擠到這邊來瞅女兵。李二毛和小南京各自捂著手臂驗血出來,一見程剛,立馬興奮的說:“驗血了嗎?”
“還沒。”程剛問:“你們什麼血型?”
小南京說:“啊型。”他見程剛沒會意過來,又補充:“啊啵車得,啊型。”
李二毛說:“我是啊啵型。”
他們兩人將拼音當英文字母血型的話一說完,那些女兵頓時笑噴了。
看著那一張張笑臉,看著周圍同樣年青而熟悉的面孔,程剛由衷的希望這些笑容在歷經戰火洗禮後,還會繼續保留在他們臉上,帶回給家人和朋友。當然,還包括他自己。
不能手軟
早上五點,晨霧瀰漫的七連操場就吹響了緊急集合哨,拉開了出征前的序幕。吃完早飯,王一虎召開全連黨員緊急會議,會議內容為嚴格看護家鄉在鐵路沿線的戰士,責任到人,防止溜號。一切準備就緒,全連官兵坐車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