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街道里,蔣波凌和蘇曼婷從擁擠的人群中艱難的蹭了出去,望著遠處被巨大聲浪包圍著的陳天默,蘇曼婷驚訝的問道:“蔣先生,朱大腸到底是個什麼人啊?”
蔣波凌皺眉道:“你怎麼還叫他朱大腸?”
蘇曼婷調皮的一笑,道:“是他自己對我說他叫這個名字的,那我就這麼稱呼他。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啊?都督府的副官對他那麼尊敬,警署的副署長是他兄弟,現在連這些下苦力的都來奉承他,我可真捉摸不透他了。”
蔣波凌衝街上努了努嘴道:“琢磨不透就不要瞎琢磨,你沒聽到那些人的呼聲嗎?都叫他大哥,他是我們所有人的大哥。”
蘇曼婷道:“所以他是個像上海灘大亨那樣的,黑白通吃的中州大亨?”
蔣波凌壞笑道:“你這是在諷刺大哥是個流氓頭子啊,我會告訴他的哦。”
蘇曼婷無所謂道:“隨便,我不怕流氓。更何況,他就算是流氓頭子,也是個好流氓頭子。”
蔣波凌道:“行了,我把我們知道的內幕訊息全都告訴你了,又讓你獨家採訪了個摸金校尉的大當家,你教堂也去了,照片也拍了,趕緊把報道做出來吧,大哥等著看你的成色呢。”
蘇曼婷比了個手勢,笑道:“放心吧,我比你們更著急,明早見報!”
“嗯。”
蘇曼婷走後,蔣波凌望了一眼遠處跟黃包車伕們打成一片,相互抱拳作揖,稱兄道弟的陳天默,喃喃說道:“大哥還真是有股流氓頭子的氣質,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能籠絡到手裡啊……”
——
熱情和激動的車伕兄弟們在陳天默和顧雲軒的共同勸勉下終於散去,太陽也隨同落下天際,又一個黑夜降臨了。
陳天默從陳海那裡得知,除了要留下來的之外,其餘的陳家人都已經悄悄離開了。
他們會繼續在暗處蟄伏,在平凡中等待時機。
陳天默讓心月帶著穆玉華、陳玉瓊、田芳連同天祥、天朗、天利幾個族兄弟,以及天歌、天琳、天音、天欣四個姊妹花先去大宅裡安頓下來,並特意叮囑心月,要給他們分出六個房間居住——穆玉華獨處一間,陳玉瓊、田芳、陳天福一家三口住一大間,天祥單獨一小間,天朗、天利合住一間,天歌、天音合住一間,天琳、天欣合住一間。
住的人雖然多了,但是心月身上的擔子反倒是會輕鬆不少,因為大宅那邊的飲食再也不必她去費心準備了,穆玉華、田芳還有陳家四姊妹足夠料理。
對此心月是開心的,因為從今以後,她又能單獨照顧陳天默的飲食起居了。
夜色既晚,陳天默又沒有留客的意思,嶽瀟瀟也只好帶著一下午的震撼見聞,浮想聯翩著歸家。
陳天默則單獨請了顧雲軒去下館子。
“軒弟,三井永壽這麼容易就妥協了嗎?”兩個人的酒席上,推杯換盞之際,陳天默道出了心中的疑問。
顧雲軒先敬了陳天默一杯酒,然後說道:“大哥可能跟東洋人打交道比較少,不知道這幫小鬼子是什麼德性!他們啊,講小禮而無大義,最是欺軟怕硬的東西!只要你比他們厲害,打的他們疼,他們能跪下來跟你叫爹!可是等哪天你不如他們硬氣了,他們立刻就會翻臉!哼~~那三井永壽不是個吃虧的人,但日本人在咱們汴城乃至整個中州的勢力不大,政務廳那幫官老爺只要不收黑錢,肯為咱們出頭,他就得服軟!”
陳天默“哦”了一聲,又問道:“那按照協議裡的租金比例,三井車行賺錢嗎?”
“賺啊,大賺特賺!”
顧雲軒解釋道:“就算是按照原有的租金比例,三井車行拿走的仍舊是大頭,車伕兄弟們落到手裡的,也只是餬口錢。三井車行壟斷了整個中州省各市縣的人力車市場,僅咱們汴城轄區內,黃包車就有八百輛,其中甲等車八十輛,乙等車七百二十輛!拉甲等車的話,平均兩天能賺三塊大洋,拉乙等車的話,平均一天能賺一塊大洋,但是這其中七成都歸車行做租金!此外還有押金,也都在車行手裡攥著,一旦哪天不租車了,還得給扣除折舊費!所以大哥你算算,單就咱們汴城,車行一個月能收入多少?車伕兄弟們平均一個月又能收入多少?”
陳天默脫口而出道:“車行一個月能收入一萬七千六百四十塊大洋,甲等車車伕一個月平均收入十三塊半,乙等車伕一個月平均收入九塊。”
顧雲軒愣了一下,沒想到陳天默算這麼快,還都算對了,他感慨道:“是啊大哥!車伕兄弟們累死累活,賺到手裡的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