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默策馬狂奔,一路上都是大笑不止,眼淚也是不住的狂飆,直到跑出了幾十裡地之後,才算制住。
他扭頭回望,沒看見薛曼和閔何用追來的身影,也沒有聽見任何動靜,這才安心,勒住了韁繩,讓坐騎放緩了速度,自己也擦了擦眼淚,喘息了起來,暗暗心驚道:“好險,差點把自己給笑死!”
那一招“玉宇澄清”,委實是厲害!若非他臨危不亂,施展出了敗中求勝的一招進行自救,三魂之力境界又臻至大圓滿狀態,非得落個發瘋的下場不可!
但饒是如此,他也被傷及了神志,若是按著後世的醫理來說,是主控情緒的中樞神經被麻痺掉了。
喘息了一陣之後,陳天默心裡思量道:“閔何用那廝的‘侍神’定然是被我給毀掉了,他的修為至少減弱一成!論起來,大約與離三、瀟瀟、天養、青冢生他們相彷彿了,而且他心脈受損,神志衰弱,短時間內絕不可能恢復,那精魅子也未必敢帶著他追我……”
於是也不著急,一路緩緩行進,在馬背上休養生息。
等回到禹都境內潁水東畔的時候,一夜已經過去,天色又已大亮,陳天默的狀態也好了不少,身心都有所復原,只是在潁水河堤上溜達了一陣,卻沒能找見陳玉璋和陳天佑,五行使者的屍身也都不見了。
陳天默暗想道:“一定是叔父帶著離三去安葬五行使者了……”當下便往陳家村騎行而去。
結果到了村口的大槐樹下,他卻猛地看見樹上掛著一條從道袍上撕下來的衣袖,認得是陳天佑的,取下來一看,但見上面寫著一行字跡:“大哥,來禹都城張家相會。”m.xζewen.
陳天默一怔,再看那字跡寫得相當潦草,以相術來斷,可知陳天佑心煩意亂,定然是遇到了不妙的事情,於是便趕緊掉轉馬頭,奔禹都城中去了。
禹都張家為術界赫赫有名的醫脈大族,乃是醫聖張仲景後世子孫裡的一支,祖籍原是南陽,卻因為禹都盛產中藥,號稱“藥都”,連藥王孫思邈都曾經久居其地,培植良材,還留下名言曰:“藥不過禹都不靈!”為近水樓臺先得月,張家這一系子孫便遷居來了禹都,也開枝散葉了數百年之久,因此玄門術界都稱之為“禹都張家”。
早在陳玉煌領袖術界,組建九脈聯盟的時候,張家家主張省身便深度參與其中,兩族之間來往密切,關係處得極好!十五年前,陳家遇難的時候,第一個來支援的就是禹都張家!
那時節,麻衣陳家傷亡慘重,在神秘大對頭離開之後,尚有許多重傷的陳家族人躺在血泊中奄奄待斃,若非張家的人及時趕到,在廢墟中搜救倖存者,並對傷員全力施救,只怕陳家能活下來的族人也不會有現在那麼多。
為此在陳天默的《恩仇簿》裡,禹都張家被他記載為“第一恩主”。
只可惜陳天默多年來浪跡江湖,東躲西藏,不敢顯露聲名,也再沒有回過禹都,更沒能親赴張家表達謝意,對此,他也始終引以為恨事。
這一次趕至張家,他心情頗為忐忑的扣響銅環,待張家老僕把門開啟的瞬間,他便“噗通”一聲跪在了門檻前,長拜磕頭,口呼道:“麻衣陳家不肖傳人陳天默,前來拜望!”
如此舉動,把那老僕驚得也不敢攙扶,更不敢詢問,慌忙去通報主人。
不多時,陳天默便聽見一陣腳步聲紛至沓來,抬頭望去,但見有十來個人快步走近,為首者,乃是個鶴髮童顏、腰背筆挺的老人,他後面跟著幾名中年男子,又有幾個少年,陳玉璋和陳天佑也隨行其中。
陳天默瞧見叔侄兩人都面色如常,精神抖擻,不似有難,這才徹底放下心來,當即又磕了一個頭,大聲說道:“叩拜恩主!”
但聽陳玉璋說道:“世叔,他就是坤一,大名‘天默’,我大哥膝下長子。”
那鶴髮童顏的老者立刻疾行上前,俯身放下雙手,攙扶住陳天默,聲如洪鐘般說道:“好孩子,快快起來!你我兩家累世通好,何須多禮?!”
陳天默道:“張家大恩大德,天默無以為報,眼下唯有多磕幾個響頭,祝老爺子壽比南山,福如東海!也祝張氏一族闔家安康,世代興旺!”
那老子道:“哪有什麼大恩大德?老朽這輩子最懊悔的事情就是,十五年前那一天,不曾早一夜獲悉訊息,沒有早一天趕到陳家村進行救援,唉~~~你快快起來說話,不然老朽可就生氣了!”
陳天默不敢違拗,當即順勢起身,道:“晚輩遲來拜謁謝恩,屬實有罪。”
“無罪無罪,老朽知道